从奈何桥回来之后,陆云华便一个人守在茶摊。未解的谜太多,心里的事太杂,她总感觉记忆就要冲破封印,但总有一层什么东西在纠缠不清。
她苦苦地思索,然而无解。
银针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解忧茶摊的。
“解忧茶主,好久不见。”
陌生里带点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陆云华疑惑地转过头来,入眼的是一个着素裙戴素钗的女子,眉眼似乎曾见过。
“银针?”陆云华的心绪正乱着,她不知为何自己冲口而出的是这个名字,眼前的人跟陆家那个丫环并不是同一个人。
“是我。”银针笑里带泪,就那么看着陆云华,“陆茶主都记起来了吗?”
“什么?”陆云华一步一步地朝银针走过来。
银针扑通一声跪下,眼泪慢慢地溢出眼眶:“千年前若没有您,今日便没有我,叩谢陆茶主救命之恩。”
陆云华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银针,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眼前的女子极有可能就是她记忆不全的因。
茶壶自茶炉上自行过来,倒了两碗茶后又飘回茶炉上。
“坐吧。”陆云华将茶碗往银针跟前推了推。
银针从地上爬起来,倒也没有二话便依言会下,只拿疑惑的眼睛看着陆云华。
“陆茶主,好久不见了,甚是想念。您离开陆家后这数十年我竟未能心念成执,一直没能来看看您,心里头实在是愧疚。”银针双手捧着茶碗,眼泪又开始滑落。
陆云华看她一眼,慢慢地将手伸了过去,往脉门上搭。
银针一见这阵仗倒是愣了一下,虽没将手往回缩但仍问了声:“陆茶主仍未记起从前的事吗?”
陆云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苦笑。
画卷缓缓展开,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秋风萧瑟,黄叶纷飞,枯木林里躺着一个浑身插满白针的男子。男子七窍流血,神情惊恐,似乎早已魂飞天外。
男子身旁站着的女子正仰天大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笑着笑着,女子突然停下来,一脸癫狂地化身为无数银针往一旁撞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过后,一着粉裙的女子显出身形来,软软地跌倒在地。
“奸夫□□!”化身为无数银针的女子重聚身形,恨恨地盯着地上的粉裙女子。
粉裙女子挣扎着想爬起来,然只不过是徒劳,很快心头一痛,一口热血便将胸前的粉裙染红。
“银针,你何至于此?”粉裙女子用力按着心头,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
银针笑得癫狂,笑到最后,眼泪狂飙,便是任谁也不知她是在笑还是在哭。
“动用此法,天道难容,落个魂飞魄散的结局你值得吗?”说刚说完,粉裙女子便又吐出一口血来。
银针不笑了,她走到粉裙女子身边蹲下,捏起对方的下巴:“值不值我说了才算。”
粉裙女子用尽力气想将头从银针手上挪开,却是丝毫都动不了,就这么被迫着看向对方的眼睛。
“为了一个男人,背刺师姐,枉顾人伦,叛离师门,值得吗?”银针一甩手,离粉裙女子三步远。
“值不值……得我说了……才算。”粉裙女子的七窍已开始渗出血来,她拼着力气说完这句话便闭上嘴巴,开始一点一点地往地上那个男人身边爬去。
银针看她一眼,冷冷地笑了,手下一动,蓝荧荧的火苗便在男人身上跳动,很快火苗连成片,熊熊大火瞬间将男人吞噬。
“不要!”粉裙女子似是回光返照,迸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男人的方向跑了几步。
只是很快力量便耗尽,她倒在仅差一点就能够到男人的地方。
“想死在一块?”银针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她,仍是蹲到她身侧,似是在征求意见。
粉裙女子知她心里的恨,自己越想要什么便越得不到什么,索性不再费力气搭理她,只是绝望地望着正被大火吞没的男人的方向。
“你该知道你得不到的吧?”银针站起身来,笑得阴森,手下一动,深不见底的古井便凭空出现。
“你……”粉裙女子绝望地看着银针,眼里似有乞求。
银针却又哈哈大笑起来:“想求饶?晚了!大师姐当时是怎么么求你的?你又是怎么做的?”
粉裙女子够了好久终于够到银针的裙脚,她不敢奢求银针放过她,她只想求银针让自己与薛郎死在一处,便是不能也不要水火永相隔。
秋风又起,黄叶如蝶,风吹落叶,落叶便绕着古井盘旋。
粉裙女子被风卷起,重重地扔进古井之中。
很快,风平叶落,一切都恢复如初,只是枯木林里从此便多了一团永不熄的火,一眼永不涸的泉。
男人和粉裙女子的魂被永囚于此,相望不可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