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在半个时辰后进了讲堂。
她看了看每个人桌上穿针引线的成果,又随机挑选几个人上台演示。
穿靛青色长袍的人,先是拔了根毛笔上的狼毫毛。
他将狼毫一折为二。
折合处穿过针孔,将线头穿过狼毫折合处。
他一手固定线头与线绳,一手轻扯狼毫,线头也随之被带过针孔去。
夫子笑了笑,示意他回去。
另一位是位身材矮小的女子。
她先是手指轻撵线头,遂即,线头对准针孔,一下就穿了过去。
女郎们仿似都用这个方法,夫子也点了点头。
最后一位是个五大三粗的男子。
男子的手臂粗壮有力,捏起绣花针,只见头不见尾。
讲堂里的学子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男子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线头,等线头快要没入手指缝隙的时候。他用针眼对准,一下就把线头穿了过去。
可线头过针眼只有一点点,男子又轻轻用指甲扯了下。
那么粗的手指,对上那么少那么细的线头,不可能把它怼回去吧。
讲堂里面静悄悄的。
只见坚硬的指甲碰见线头,一扯,它过来了!
一阵叫好声响起。
夫子的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见基本每个人都可以穿针引线,夫子也开始了下个流程。
曾有众多大臣在朝堂反对国子监竟要让未来上阵杀敌、或待嫁闺中的男子女子学做女红骑射。
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丞相张旭出声。
“鄙人曾于不久前,与杜允闲聊几句。杜允说:边疆苦寒,若自己没点针线功夫,破旧的裘被衣帛不可缝,苦的还是自己。”
四周声音安静一瞬,丞相看了眼坐高堂的人,朗声道。
“何为女子该做的?何为男子该做的?掌握安身立命的本领,会有谁要去嘲笑?今国子监众人,乃是未来南临国的脊梁。
四书五经固然重要,可若守边疆,去远航,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何谈造福百姓?”
丞相冷笑一声,淡淡扫了眼众人。
“哼,仆从?难道上战场打仗,还得带仆从数百?张启东大人远航归来,我想诸位大臣的眼界,也该放长远一点了。”
丞相说完,看也不看身后的几人。
其中反对最多的几个,脸上色彩纷呈。
仔细思索,也不无道理。
是以,朝堂内外,宫廷上下,刮了阵“文武双全”的旋风。
在国子监的众人,目前还不知晓。
“我们先来认识刺绣所用工具:绣布、绣线、绣针、绣棚、绣架。”
李夫子指着侍从搬上来的东西,一一讲解。
温宁在温家偶尔接触过刺绣,但还是想听一下理论知识。
温凡眼睛困得都快要眯住了,突然一阵疼痛自大腿根部传来。
他眼含怒意,看向旁边的始作俑者。
沐子言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温凡便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遂即瞅了瞅三妹,便抬头听夫子讲。
季晏看着眼前女儿家的东西,心里想,这个时候,温三小姐在干什么呢?
他想回头看,奈何很多人都认真听课,便也歇了心思。
那一瞬间,季晏觉得自己有点不可理喻。
“关于针法呢,有很多,今天先讲最简单的一种。”
李夫子讲完刺绣所用工具,话锋一转。
“平针绣又称绗针绣或拱针绣,是最基础的一种刺绣和手缝针法。
平针绣针法非常简单,就是以均匀的针距从右到左进行反复的入针、出针,然后一起将针线抽出。”
李夫子拿出两片布。
“同学们看我的针法。”
随着声音响起,在座的同学们一个个伸着脖子朝前看。
夫子手中细小的针头在布的边缘等间距的冒出头,钻进去;一会儿功夫,它就到了另一头。
“现在我们把针一扯,它带着线,线便会把两块布拼在一起。同学们今日的课业就是这个,可不能敷衍了事奥~”
夫子离开讲堂,底下的学子还在苦苦奋战。
今日刺绣作业少,温宁三两下就完成了手中巴掌大的布。
正当她起身去找二哥的时候,温凡苦着脸过来了。
“三妹……”
凄凄惨惨的声音响起,温宁看了眼温凡手里缝成一团的两片布,她倒毫不意外。
“二哥,我帮你解吧,你先去箭亭。”
“就知道三妹最好了!”
温凡扯着沐子言,前去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