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虞廷上前去拉开门,虞安歌“噗通”一声,忽然跪倒在虞廷面前,终于拦住了虞廷的脚步。
虞安歌仰头看着虞廷,眼中无法克制地流露出恨意:“爹,您就算不在意自己,难道也不在意我和哥哥吗?”
虞安歌没办法不恨。
没有人知道,在圣上赏赐给爹爹那道鱼翅的时候,她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凭什么?
凭什么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爹爹和神威军在边关忍饥受寒,圣上和皇家人却在温暖的宫殿中饮酒享乐!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尚可用君臣来掩盖其中巨大的落差。
可圣上偏偏赏下一道会引发爹爹过敏的鱼翅,便如上辈子,爹爹看到哥哥的尸体,只是悲痛欲绝,却在凉国的虎视眈眈下,没有生过半分带兵上京讨个公道的念头。
虞安歌终于意识到,她对爹爹奉行的君臣之道不是没有怨的。
她怨爹爹的忠直,更怨圣上的凉薄。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若忠臣良将一定要面临这样的结局,为何还要抛洒热血,为皇室效力呢?
虞安和看到妹妹跪下,当即不顾还虚弱的身子,从床上起来,也同样跪在了虞廷面前。
只是面对虞安歌强烈的抵抗情绪,虞安和眼中多了几分茫然无措。
虞廷在接触到女儿满是怨愤的目光时,被吓了一跳。
而女儿的话,也让他无法再往外走一步。
虞安歌连忙道:“爹爹您也说了,此事非同小可,当时哥哥偷听到这个消息,已被方内侍察觉,太子和锦妃必会销毁证据,圣上若是搜不出什么,或许短时间内不会对爹爹怎么样,可留在盛京的我和哥哥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太子宰割!”
虞廷脸色难看至极。
虞安歌眼眶通红:“难道在爹爹心中,效忠圣上,比我们兄妹的命还要重要吗?”
虞安和也连忙擦着眼角,揽着虞安歌的肩膀道:“妹妹,我们早该意识到的,七岁之前咱们就没跟在爹爹身边,到了望春城后,爹爹也忙于军务,对我们兄妹二人关心甚少。你就不要问这种自取其辱的话了,咱们哪里比得上爹爹效忠多年的圣上呢?”
虞廷深呼吸了一口气:“兹事体大,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虞安歌心有负担,说话难免带着浓烈的情绪:“爹爹不在乎自己,不在乎我们兄妹,难道也不在乎神威军和边关安危吗?”
虞廷道:“正是我在乎,所以才不得不说!倘若圣上出事,几位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便要摆到台面上,到时候凉兵趁虚而入,天下危矣!”
虞安歌道:“真是可笑,爹爹在乎圣上的安危,在乎天下太平,可圣上却只想着怎么坐稳皇位,怎么钳制神威军,怎么打压爹爹!”
虞廷道:“这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虞安歌却道:“这不是两码事!为人君者,眼中全无民生,但凡圣上对大殷百姓有一点儿在意,他就不会迟迟拖着不愿增强军备,不会用江南盐政的钱重建宫宇!”
“还有昨夜,昨夜宫宴闹成那样,圣上真的没有察觉吗?幕后黑手如此放肆,难道就没有圣上的纵容!”
“圣上又为什么会纵容?为什么赐给爹爹鱼翅,还不是想要让虞家人在宫宴上出丑,他借题发挥,不答应爹爹的请求。”
虞安歌一席话让虞廷哑口无言,心里也腾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而在虞安歌又说了一句话后,这股寒意达到了顶峰。
“这样的帝王,有什么可效忠的!”
虞廷再也忍不住了,大声怒喝一声:“你这是大逆不道!”
他高高扬起手,想要打虞安歌,却在接触到虞安歌满是悲愤和委屈的眼神时生生止住。
他不知道虞安歌是怎么了,为何来到盛京之后,会萌生出这种可怕的念头。
虞安歌满脸怨愤:“有明君才会有忠臣,圣上不配我效忠于他!”
虞廷被气得不轻,他咬着牙道:“我虞氏的祖训,看来你是忘得一干二净!”
虞安歌梗着脖子道:“祖训有误,为何要遵从!”
虞廷道:“你!家法!我要请家法!”
虞安和连忙挡在虞安歌面前:“父亲,不至于,不至于啊!妹妹只是说了一时气话,归根到底,还是关心爹爹和我!”
虞安歌却是一把将哥哥从身前推开:“我说的不是气话,全是真心话!”
虞廷太了解他这个女儿了,执拗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她的想法太过可怕了!
今日她对圣上不满,明知圣上被太子下毒,偏要装作不知,还拦着他入宫禀报。
明日,她会不会就想带兵攻入盛京,引得天下大乱,自己坐上那个皇位!
虞廷大手一伸,拽着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