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皇宫。
四皇子怒气冲冲地闯入皇子所,对着辛太傅质问道:“太傅想要掺和江南盐政,为何要扯上我?”
要不是潘德奉父皇之命把文房四宝送来,四皇子还被蒙在鼓里。
江南那边传来消息,言明江南盐政诸项情况,其中牵扯到龚知府和一众被大皇子推荐过去的盐官,官商勾结,抬高盐价,制造盐荒。
可这消息不是朝廷递上去的,而是他祖父辛太傅递上去的。
不仅如此,辛太傅还献上历来盐政策论,属了他的名字。
四皇子总算知道,昨日辛太傅为何将他扣在书房,苦研盐务,誊抄策论。
父皇看到那篇策论后十分满意,便赐下文房四宝,以示嘉奖。
辛太傅对四皇子的质问,似乎早有预料,他只是看了看左右,屋内的宫人便都低头下去。
人走干净后,辛太傅才道:“殿下性子太急了些。”
四皇子道:“旁人不知道,太傅不该不知道,那份策论并非出自我手!冒领奖赏,行迹卑劣,让我如何心安?”
辛太傅道:“殿下可知那份策论出自谁之手?”
四皇子道:“不是太傅的吗?”
辛太傅摇摇头:“是你堂兄南川王的。”
四皇子闻言更是怒火中烧,脸一阵红一阵青,拳头握得嘎吱作响:“既是他的,太傅为何要冒充是我的!”
面对四皇子的怒火,辛太傅始终不动如山:“那份策论,只能是殿下的。”
四皇子道:“此行绝非君子所为!我也不稀罕这样的嘉奖!”
辛太傅站起身来,走到四皇子面前道:“殿下,若非属您的名,您觉得那份策论能呈到圣上案台吗?”
四皇子一时咬紧牙关,答不上来。
他那个堂兄,向来以淡泊风雅示人,他的书画倒是价值千金,一卷难求,可谁又听说过他的策论堪比及第状元?
辛太傅道:“既是利民良策,经过殿下的手呈上去,圣上龙心大悦,殿下又何必纠结名字属谁?”
四皇子愤怒道:“太傅何必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剽窃就是剽窃!”
辛太傅一袭广袖长袍,面色肃穆:“那殿下现在便可带着文房四宝,向圣上澄清,那篇策论不是殿下所作,而是出自南川王之手。”
辛太傅一动不动,四皇子的脖子却仿佛被他的手掐住了,涨得通红。
他要真这么说了,不仅他和辛太傅遭殃,南川王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四皇子虽然因为母妃,对堂兄不曾有好脸色,但到了关键时候,还是念着血肉之情,不欲害他。
辛太傅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地让他冒领。
辛太傅道:“殿下,这样的结果是所有人都愿意看见的。江南盐政情况披露,南川王献策成功,圣上高兴,您得了嘉奖,最重要的,是百姓受惠。”
四皇子红着脸,眼角都被气出了泪花,他唇齿间艰难地憋出两个字来:“无耻!”
辛太傅只是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若实在气不过,便好好读书,争取有一天,再做一篇策论出来,超越南川王。”
商清晏那是闻名天下的天才神童,包括四皇子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他醉心山水,可他随便一出手,还是让人望尘莫及。
四皇子胸脯不断起伏:“以后不许你再做这种事!他是他,我是我,他那些才华抱负,爱怎么样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我也不稀罕!我不是以你外孙的身份说的,而是以四皇子的身份警告你!”
辛太傅弯腰拱手:“下官遵旨。”
四皇子道:“还有,献策也就罢了,之后江南盐政种种事宜,都不许你再插手!”
辛太傅站直了身子:“这一点,请恕臣难以从命。”
四皇子道:“你知不知道,江南官场都是大皇兄的人!近半官员都是走的大皇兄的路子。”
辛太傅道:“知道。”
四皇子道:“你既然知道,为何又要趟这趟浑水!”
辛太傅看着四皇子道:“殿下很怕大皇子吗?”
四皇子梗着脖子道:“我不是怕他,而是...”
四皇子话没说完,就用力甩了一下袖子,满脸厌恶道:“总之,我对他们那些事不感兴趣。”
后宫钩心斗角,前朝暗潮汹涌,周贵妃和崔皇后之争,又何尝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之争?
太子之位空悬,大皇子和二皇子垂涎欲滴,四皇子不是没有产生过想法,只是跟两位皇兄比起来,他的优势太小了,又有辛淑妃和堂兄这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便早早断了念头。
辛太傅看着四皇子抗拒的神色,心里不免失望。
辛淑妃对四皇子溺爱太过,迟迟不肯让四皇子出宫立府,四皇子也未入朝堂,至今不知夺储之争有多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