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他们的正轨：在最好的年龄，踏入婚姻的坟墓。
若从16岁开始使用抑制剂，那么使用年龄的上限大约是23岁。而嘉蚀此时正是23岁。但是，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政府没有强行要求普通omega一定要走上婚姻的正轨，但对在「卫星局」工作的omega却是几乎强制的。为什么？「卫星局」本身就是反抗军领导组织「行星社」下属的单位，主管间谍、暗杀等保密工作，他们是在黑暗中默默前行的无名英雄。腺体如此脆弱，敌人没有理由不使用干预omega腺体的信息素类药物进行化学攻击，或干脆对他们的腺体咬上一口，诸如此类，这才是上级如此积极干预的原因。
但是嘉蚀不信邪。严光也不明白，她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固执。
她是那样的一种omega：混迹在各种那些想找乐子的alpha或beta充斥着的场所，他们在暂时的温暖中度过困难，尽管这样仍然不利于omega的身体健康。他们的关系有时只持续一晚，有时持续几个月甚至几年。
然而她似乎和有些同伴们不同，有着自己的原则：她看上去轻佻，却只在发情期，一个月有那么一次，端着酒站在你面前。她从不正眼看那些已婚却试图与omega们搭话的人，或那些被证明品行不端的人。她从不摘下她的颈环。那些试图对她的腺体做什么的人会被她折断骨头，如同被扔进滚烫的岩浆。
这就是性别。它能逼良为娼，把不合理的事情变为世界上最合理的事情。
想到这里，严光不无悲哀。时代可以改变，社会可以进步，唯独omega的生活仍不可解，要么封闭，要么混乱。即使是现在这个他们为之奋斗的光辉万丈的政权，到头来也不得不要求omega们走他们的老路。
这个性别，是神明赠予他们的一场灾难，是压迫的证明。神明已逝，压迫却可持续千年。
那个孩子，看上去娇媚婉转，内里却是钢铁般坚定。她打定主意她能战胜那些不怀好意的alpha，就好像战胜那些人的精神世界一样。她是「卫星局」的利刃，不会带来任何问题。正是靠着这种心气，她才递交了拒绝建议的申请。
可是这有什么用？
“是又怎么样呢？”严光苦笑。“这不是为了我。嘉蚀，你认为你是在反抗吗？不是，你只是在逃避而已。”
他见过太多omega，清楚嘉蚀的做法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再不愿意，有些事情也是不得不去做的。
“回去再想想吧。过两天，给你准备下一次约会。”严光说，“下不为例。再出事，惟你是问。”
“是。”
那个孩子已不像平时那样笑着了。
严光叹了口气。如果现在能看见嘉蚀的精神图景，那一定是像窗外一样，降落着倾盆的大雨，那可能是天气控制部又抽了风。
走一步看一步吧。正在他愣神的时候，他的便携响了起来。
“喂？”耳边传来的是一个低沉的男声，“严老师，您好。说了要请您吃饭的，给您发消息您没有回我……”
“我有空！我有空！什么时候都有！”严光突然灵光一闪，“铠柠啊，严老师跟你说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