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露重,气温骤降,空气变得潮湿黏腻,连风里都带着水汽。
处在京州深郊的片场里,聚光灯下,谢霄忍着头痛说完最后一句台词。
镜头向前推进,监视器里的画面缓缓放大,最后定格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咔——这条过了!”对讲机里传来导演的指令,随后场务跑过来打板,“谢霄老师辛苦了,今天戏份都拍完了,可以下戏了。”
巨大的补光灯照得人有些眩晕,灯光暗下来后,谢霄有一瞬的恍惚。
头重脚轻,大概是感冒了。
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去到监视器前,与导演一道看了遍回放。
监视器前,导演吹了吹保温杯里的热水,雾气蒸腾而上附着在眼镜片上,风一吹很快又散去。
看完回放,导演满意地点头:“这遍一镜到底,表情台词都很到位,谢霄,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那就行,谢谢陈导。”
虽是夏季,郊区夜里却嗖嗖刮着冷风,谢霄不自觉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走出片场,黄粱过来给谢霄披上一件厚外套,领着他往商务车停靠的方向去:“下午忽然降温了,得多穿,不然回去的路上冻感冒了。”
话音刚落,谢霄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说话带了些鼻音,但他却挂心着另一件事:“我手机有没有未接来电?”
“呃……没有。”黄粱朝不远处指了指,“车在那边。”
“对了,亦安姐刚接了个电话走了,估计是有什么急事,我们直接回酒店就成。”
黄粱一路上支支吾吾,谢霄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侧过头看他,双目含着探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黄粱老实交代:“那个……程佳韵来找你了。”
听闻这话,谢霄神色一变:“什么时候?”
“就刚刚,半小时前。”黄粱说,“我没敢告诉亦安姐,又怕人多被别人撞见,就让程佳韵先回酒店等你了。”
“我女朋友过来探班,有什么怕被看见的。”谢霄加快脚步,心急火燎地跨上车,全然忘记了身体的不适。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缓缓驶入酒店。
透过车窗,谢霄看见酒店门口的雕塑旁有道纤瘦身影,通过身形轮廓一眼便能看出那是程佳韵。
车停稳后,他拉开车门下车,刚好一阵风吹过,凉风吸进肺里,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程佳韵正在接电话,指尖夹着一根还未燃尽的烟,听见身后的动静,条件反射地回了头。
“谢霄?”她没想到谢霄会这么快赶回来,立马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周姐,不好意思啊,我待会儿给您打过去。”
“程佳韵。”谢霄大步朝她走过去,这才注意到程佳韵衣着单薄,下意识蹙了蹙眉,“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程佳韵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注意力都被他今日的穿着装扮吸引了过去。
她还是第一次见谢霄身着西装的模样,裁剪得恰到好处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越发笔挺修长,鼻梁上架着的道具镜框更为他添一丝禁欲系的味道。
视线在他身上停留许久,回过神,程佳韵发现对面那双黝黑的眸子正一动不动盯着她的右手。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手里的半截烟头藏在身后:“我没抽,我就拿出来闻了闻。”
对面的人显然不信:“是吗?拿给我看看。”
“就抽了一口。”程佳韵老老实实把烟交出来,确实还剩老长一截,谢霄直接拿了过去,顺手丢进身后的垃圾桶里。
“今天降温,你怎么穿这么少?”谢霄握住她的手,果然有些凉。
“我没看天气预报,京州市区挺热的,我以为这里也是。”
“傻不傻?这里是郊区。现在又是晚上,更深露重,你这样很容易感冒。”
一见面就被劈头盖脸地训一通,程佳韵仿佛在听和尚念经,很快,耐性就被消磨殆尽。她贴近谢霄,张开手臂就要往他怀里钻,却被对面的人及时止住:
“别动。”谢霄朝后退了一步,“我感冒了,别靠近我。”
“但我就想抱抱你。”
谢霄拿她没办法,终是违背不了内心的意愿,将她浅浅拥入怀里:“程佳韵,你是给我施了什么魔咒,还是给我下了蛊?”
“什么?”程佳韵走神没听清。
“没什么。”他笑着摇头:“走吧,我们回去。”
两人手拉手往电梯方向走,黄粱则见怪不怪地跟在他们身后。路过酒店大堂时,忽然一阵高跟鞋砸在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抬起头,程佳韵发现有个身着绸缎衬衣和半身鱼尾裙的女人在他们面前站定。那女人极快地扫了她一眼,随后看向谢霄:“谢霄,这位是?”
黄粱抢着回答:“亦安姐,这是——”
“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