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韵原以为,自己的突发性胃炎只是没有合理饮食导致的,休息一晚就没事了,没想到第二天又反复,吃什么吐什么。
在医生的劝说下,她不得已办了住院手续,还顺道做了个全身体检。
前前后后折腾了三天,程佳韵终于病愈出院。
这三天里,她都没有再见过谢霄。
据黄粱说,县城里正在举办文化旅游节,县立医院又处在中心地区,人多眼杂,他怕谢霄会被人盯上出什么岔子,便让他先回去了。
黄粱是真的认真负责,不仅提前叫好了回灵溪镇的网约车,还贴心地为程佳韵买好了早餐。
接过热腾腾的豆浆和餐包,程佳韵感动万分:“你也太周到了。”
黄粱摆摆手:“不客气,韵姐。这些都是谢霄提前叮嘱过的,小弟我只是照做。”
闻言,程佳韵怔了怔,身体里仿佛涌入一股暖流,直通心脏。她不知,他是对所有人都如此细心周到,还是仅仅对她这样?
虽然这几天总是心乱多想,但程佳韵没有忘记订单的事情。回到民宿休整了半天,程佳韵从通讯录里找到那个橘猫头像,发过去一条消息:
【你明天早上有空吗?我们抽个时间把订单完成吧,这样我好继续其他工作。】
谢霄许久没回消息,估计是在午睡。
直到下午两点,手机才振动两下,程佳韵点开信息,某人质疑道:【你确定休整好了?没有的话就别逞强。】
程佳韵扶额:【各项指标均已正常,请单主爸爸放心。】
电话另一端,谢霄看见她的回复,难得被逗笑了,往日空洞无神的双眸也因此增添一丝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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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程佳韵敲响谢霄的房门,却许久得不到回应。忽然听见侧边的木质楼梯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她瞥了眼,竟看到谢霄拎着渔具从外面回来。
谢霄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眉头很小幅度地挑了挑:“你还真准时。”
“我很有时间观念的。”程佳韵勾唇笑道。
谢霄从衣兜里掏出房卡,“嘀”的一声,门开了,一股木质调香薰的味道扑面而来。那味道古朴淡雅,与他本人散发出的冷冽气质极为不符。
一进门,程佳韵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谢霄。”她揉了揉鼻子,不自觉皱眉,“你失眠很严重吗?”
谢霄带上门,点点头,模样莫名有些乖:“有点,常常会半夜醒来。”
之前程佳韵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檀木类香薰时,便猜测到他又睡眠不好的困扰。但香料终究只是香料,最多也就起到辅助作用,说白了就是心里安慰,要想缓解精神衰弱或是心情抑郁导致的失眠,终究只能靠心理治疗。
谢霄脱下外套,程佳韵发现他左手手腕处也戴着两串檀木珠,忽然为他的精神状态感道担忧:“那你知不知道,失眠患者使用香料只能起到辅助睡眠的作用,用多了更是会对人体有害。只有调整好心态,缓解心里郁结,才能真正能改善你睡眠质量。”
听她这么说,谢霄无奈地笑了笑。
这几年来,他已经数不清看了多少次心理医生。他并非没有放平心态,也一直渴望从痛苦的精神折磨中走出来。奈何公司那边给的压力一直存在,网上各式各样的造谣和谩骂压得他喘不过气。
细数这几年的时光,真正令他感道轻松和释放的,竟然只有在灵溪镇的这半个月。
“无所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谢霄不想与她过多解释。像她这样一路顺遂的人,怎么会理解他的苦处?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拖着?”程佳韵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她闷得慌,索性推开窗透气。再转过身看向他时,情绪有些激动:
“谢霄,你才二十四岁,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必须要做出改变,好好接受治疗,不能再自甘堕落下去了。”
听到“自甘堕落”这四个字,谢霄怔了怔,唇角渐渐勾出一抹自嘲的笑。他回忆起来,貌似某次有人在微博私信骂他,就用了“自甘堕落”这个词汇。
那时候他黑料满天飞,恶毒的话听得太多,所以在看到这四个字时,他心中毫无波澜,只觉得对方是网络喷子,有些谩骂看看就好,不必在意。
但此时此刻,他亲耳听到这四个字从程佳韵嘴里说出来。面对面带来的冲击力,总是比隔着手机屏幕所接收到的恶意要来得更加直接和猛烈。
内心原本脆弱的那部分变得更加易碎,他仿佛听见心脏某处“砰”的一声碎掉,留下一个黑黢黢的窟窿,嗖嗖灌进冷风。
注意到对面女人类似失望的眼神,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这三个月就先这么浑浑噩噩地过着,等顺利解约后,再好好调整心态吧。”
见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程佳韵便觉得多说无益。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只要完成合作拿到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