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应台的散文。
李明琮走在她的身前,仿佛等她,他回身倒退着走,江渺的视线一抬起来,撞上他的目光。
有那样一瞬,夕阳仿佛吻在了她身上,灼热温柔的暖。
“……你笑什么。”江渺不自然地问他。
“没。”
“……”
“真没笑你,”李明琮敛了敛笑意,故意转走话题说,“以前都没发现过。”
“没发现过什么?”
“没发现过G市的下午四点半其实挺好的,”李明聪走的慢。
江渺顺着看一圈,街角下棋的老人,准备营业的大排档,甚至是不远处的公园,池水泛着粼粼的光,依稀可见浮萍相依。
“生活诸多不如意,不如慢下来出来走走,”李明琮说,“慢下来走走,总能发现一点值得花费时间的小事情。”
“……”
“所以别总宅在家里,人本质还是群居动物,社交不是必要的,但呼吸新鲜空气还是必要的。”
李明琮走在她身边,侧头看向她。
“……知道了。”
李明琮逗她,“你知道什么了?”
江渺回他,“知道要多出来走走。”
李明琮又笑,“还有呢?”
“……还有什么?”
“你还真把我忘了,”李明琮扼腕叹气,懒洋洋地说,“跟我搭个伙啊!别把我扔家里啊!”
江渺不接话了。
她想,这是一段没什么意义的对话,好像更应该发生在成年人和小孩子身上。
“我不会扔下你的。”
李明琮走在她前面,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又倒过身来看着她。
“知道了。”她低着头答。
“真知道假知道?”他又懒洋洋问一句。
江渺莫名脸颊泛热,“真知道了!”
话音才落,就看着李明琮这么倒着走,被路边一个树坎撞了一下。
江渺眼疾手快,伸手想拉他,结果攥住了李明琮的衣角。
那树坎也不高。
李明琮站稳,江渺攥着他的衣角,下意识地想拉住他。
他想,他要真绊倒了,这么一姑娘怎么可能拉得住他。
“走好你自己的,万一我摔了你也跟着摔过来,到时候咱俩一块摔倒,摔的更惨。”
江渺慌张收回手,说,“那我也不能看你摔倒吧?”
李明琮轻笑,“行啊你,热心市民江女士。”
江渺扁扁嘴,“走路看路,别总跟我说有的没的。”
李明琮听进去了,走在她身边,跟她并肩走回去。
江渺也不知道他听进去还是没有。
他左手拎着袋子,右手束在她头上比了个兔耳朵。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李明琮用手比着,地上的影子变幻。
江渺:“你好无聊。”
“无聊怎么了,”李明琮说,“我还会别的。”
“你哪儿学的?”
“上学的时候吧,宿舍里睡不着,我舍友教的,你知道手影么,”李明琮说,“不知道你去没去过春新市,那里过年的时候庙会有皮影。”
江渺知道,但没看过。
李明琮说,“有空带你去看看。”
江渺看着地上的影子,慢声说,“你不是没假吗……”
“以前是没有,现在有了,”李明琮真认真想了想说,“今年过年的时候年假吧,我看看带你去春新看看皮影戏。”
江渺说,“你可以自己回去的……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那我也不能把你自己扔在这啊,”李明琮说,“你自己在这儿多孤单。”
江渺没说话,只是跟他走在宽宽的人行道上。
这是两年以来,她第一次看到黄昏的光影。
世界从来都不是一个牢笼,只是她在黑暗里太久了,已经习惯了在黑暗里摸爬前行。
这世界上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也依然有飞鸟回到天空,有星火长明,有人间峥嵘,有三两温情的剪影瞬间。
你可以停留在黑暗里长睡不醒自困其中,也可以选择向前迈出一小步,去看看黄昏落日,去看绿水长流,去等黄木香花开。
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没见过的景色。
“李明琮。”
“嗯?”
“今年,黄木香会开吗?”
“会吧。”李明琮不太确定。
“会吧?”
“今年开不了那就明年。”
“可如果明年你调走了呢?”
“得了,那这没有期限,说不定我还能多留一年呢?”李明琮说,“黄木香肯定会开,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