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突然发现,有句话说得一点都不错——
逃避可耻,但有用。
贺弦能这么做,她也可以这么做。
既然他不想解释,那她也就不听了,于是她心安理得地把贺弦拉黑了。
并且找了个理由,拖着行李箱住回了自己家。
曲江柔见拗不过她,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帮着她在翟婉那边找了个合适的说辞,让她回家去了。
只不过曲江柔暂时没跟她回去,说是要等晚上做完饭忙完了再走,南知便自己一个人打车回家了。
她到家后简单收拾了下屋子。
平时曲江柔也很少回来住,家里不少地方已经落灰了,南知草草打扫了一遍,又洗了个澡,在自己久违的小床上躺下。
她家这套房子并不大,两室一厅,总共五十多平米,是当初南程锡创业失败卖房还债后,贷款买的一套小房子。
当时南知好像才四五岁,还没上小学,对那段记忆的细节早已模糊,但还是清楚地记得遗留下来的情绪。
那段时间,爸爸脸色阴云密布,妈妈整日以泪洗面,两人吵了几次架后,好在达成了共识,决定将家里原本的大房子卖掉,留首付部分的钱,贷款换一套小房子,剩余卖房的钱拿去还债。
南知虽然懵懵懂懂,但也看得出来爸爸妈妈算是和好了,所以失落的心情终于跟着回暖。
接着,曲江柔便不让南程锡继续创业了,而是催促他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只不过这份看似稳定的工作在几年之后也不是很稳定了。
没几年,南程锡便因为公司业务出国了,和她们母女二人分居两地。
好在工资还算稳定,至少比冒险创业好多了。
近几年的日子过得倒不像当初那样紧凑,只不过当初的那种惶恐灰暗还是给曲江柔留下了心理阴影。
以至于现在,她对南知唯一的要求就是未来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她一直以来的打算就是让南知回宁洲考公,既有稳定工作,又能待在自己身边,一举两得。
想到这,南知突然记起自己很久没见到爸爸了。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拿出手机给南程锡拨了个视频电话。
今天南程锡似乎不忙,电话没响两声便接通了。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顿时出现在屏幕内。
“怎么了知知?”南程锡虽然人到中年,可并未发福,脸型依旧窄长,颇有些成熟男人的魅力。
此刻的他面上带笑,但眉眼却像是被一层疲惫感笼罩,皮肤比上次见他时黑了一些,下巴上有一层泛青的胡茬,“想爸爸了?”
南知其实并不擅长情感表达,她总觉得这些话有点肉麻。
再加上她从小到大跟南程锡生活的时间确实不长,此刻听他这么问,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笑着应了:“嗯,好久没看见爸爸了。”
昨晚南知哭过一通,现在眼睛还有点肿,原本化了个妆看不太出来,然而她刚洗澡卸了妆,倒是被南程锡发现了。
他愣了一愣,不自在地轻咳两声:“知知眼睛怎么了?被欺负了?”
南知唇角一僵,又迅速地甩开刚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贺弦,摇头道:“没有,就是昨天赶飞机有点累,没睡好。”
“这样啊。”南程锡松了口气。
父女两人其实都不是话多的性格,聊着聊着就没话说了。
最后还是南知问了句:“爸爸,我暑假的时候你能回来吗?”
闻声,南程锡怔了怔,笑道:“我尽量。”
“尽量”无非就是个托词,南知心里有些失落,但面上没显,只是乖乖应声:“好。”
父女俩又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狭小的卧室内重归静谧,窗外的天色也早已暗了下去。
南知没有开灯,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发呆。
原本她很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总觉得可以在这种氛围里做自己喜欢的事非常快乐。
但现在,周围一安静下来,她就不可抑制地想起贺弦那个王八蛋。
王八蛋居然畏罪潜逃!是不是男人了?!
想想就窝火,南知重重地锤了一拳枕头,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自闭,试图让自己放空脑袋不再想这个人。
过了片刻,曲江柔回来了。
听见外面门被打开的声音,南知思绪一滞,忽然翻身下了床。
曲江柔猜到她估计没吃晚饭,买了点菜回来,直接进了厨房。
南知跟了过去,小声道:“妈妈。”
她也不知道自己冲出来干什么,大概是因为今天离开贺弦家前,以一些一听就是假的理由敷衍了曲江柔吧。
现在她还遗留着一阵挥之不去的心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