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用。”
这三个人都在江南清田中表现极为突出,此时皆已调任入京,沈洛云在礼部,王若愚在工部,特殊一点的是郑叔瞻,作为郑橡之子,在翰林院挂了闲职编书去了。
而沈洛云和王若愚都不是走科举出来的,清田时以吏员身份参与。官吏虽合在一起,实际上两者区别却极大——官员登堂入室恩荫后代,吏员人数虽众又是地方行政基层,可他们的俸禄和前途却远不及堂上官员。
而清田这一涉及到所有百姓的大事,是需要广大吏员去实际执行的。
她要给天下的吏员一个“榜样”,此为利诱。
“遥州叛乱处置了不少官员,朕看可以从考核优异的吏员里选出一两个,补上知县的缺。你们觉得呢?”
裴悬看一眼郑橡,知他因儿子和门生在列,为避嫌不好说话,便道:“陛下圣明。”
顾挽星又道:“朕还打算给刺史配备卫队以防不测,或从越云营中,或从北衙指挥使司,你们看多少人合适?”
郑橡道:“臣以为陛下此举不妥。”
“陛下已然给予刺史特权,再配备卫队,这不就是对州郡官员的不信任吗?各地皆有守备军,又从夏京额外派遣,底下的官员心里就会犯嘀咕了。君王对待臣下以诚,臣子自然回报忠心,君王要是以诈术权谋对待臣下,那臣子又怎么会尽心竭力地侍奉朝廷呢?”
顾挽星被他这一套长篇大论说服,从善如流道:“是朕的误,卫队之事就作罢。”
接着谈农收,南方夏稻已经收了,可喜可贺是个丰收年,若是天公不搞事,秋收也将是五谷丰熟。
原本朝廷这时候该担心谷贱伤农,要平价收买大量粮食。可今年南边的粮价却居高不下,缁衣卫和盛繇的密折都显示,是当地的商人们在囤积粮米哄抬粮价——朝廷可以对军队的计划、目的、行军路线保密,可大举收购粮食的动静是掩盖不了的,无论打谁、怎么打,朝廷首要做的就是筹集粮草。
利令智昏,人心不足。
但江南的商税也一直是朝廷税收的几大来源之一,她问罪抄家容易,但打击到商业就不好了。更何况江南刚经历过叛乱、清洗、安抚三步,再兴大案,民间必然震动惶恐。她要防着外敌,此时国内不能生乱。
但要她吃了这个亏,那也是断无可能。
裴悬知她心意,低眉顺眼地出了个招:“可私下派一官员,不以朝廷筹粮使的身份,先去市场查明虚实。”
“臣以为周子卓指挥使最为合适。”
顾挽星很满意:裴卿甚知朕心。
周子卓作为朔离宿将,在民间名声广为流传,包括他不服朝廷被贬到地方。这人身上的标签先是悍将、再是长林卫,又没给朝廷差事,他干出什么事也不能代表朝廷。
就是这事不太地道,得找个机会给卫寂说一说。
卫寂走了三日,其实应该扣去半日,但顾挽星还是有些......孤寝难眠。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半睡半醒到早晨,起来处理完政务,小憩时居然生出了一丝“徒然无事,凭栏枯坐”的寂寥感。
符夕来添茶时,明显怔了一下。
顾挽星余光看见她很快掩饰下去,心中好奇,直接问她:“怎么了?”
符夕言无不尽:“自陛下醒来,奴婢很少见陛下露出这样的神情。”
顾挽星挑眉,一手端起茶,换了个放松的姿势,问:“那是朕以前经常这样?”
符夕道:“也不是。陛下勤政,向来是朝兢夕惕居安虑危,少有宽闲放松之时,奴婢只是偶然见过几次。”
顾挽星笑了笑,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符夕带了个人来,是沈拙。他很小心地捧着个盒子,打开,里边躺着一支珊瑚梅花簪子,像是一整个都是用珊瑚雕琢的。
沈拙:“王爷说,最迟后天就能回来,还请陛下稍待两日。”
顾挽星取了珊瑚簪,指腹划过簪首雕刻的梅花,顺口问了句:“是南海的珊瑚?”
沈拙:“是渤海的。建徽元年,王爷平定渤海郡国时,曾在温石城过夜,在海边捡的。”
现在是建徽三年。
卫寂在军中,自然不会是随身携带,是沈拙从定平王府里拿来的。
他把东西藏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才敢送给她。
顾挽星心中微叹,将他送给她的簪子插入发间。她今日梳的发式简单,本就戴了支赤金簪子,于是这金簪失了宠,被她毫不留恋地摘了下来。
“这几日,他有没有按时用餐休息?”
沈拙:“王爷按时用餐,只是军务繁重,时常伏案到深夜。”
虽在她意料之中,但还是无奈又心疼,这个人着实不爱惜自己。想要埋怨,又忍不住想,他这么夙兴夜寐,不也是为了国家大事,为了能......早些回来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