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婧幽幽开口:“皇上,与其在坤宁宫内纠结吃食的问题,不如想想南方战场上的战士如何迎敌?”
突然说到战场,顺治有些呆愣:“朕、朕不主战的。”
孟婧嗤笑一声:“发起战斗的又不是你,你主不主战意义很大吗?”
今日孟婧的嘴好似被揭了封印,句句诛心。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皇上倒好,这时候还在为宫中的吃食操心,与后妃缠缠绵绵。我与太后想着如何节省,还要被皇上责骂。”
她眼神中闪着锐利的光:“皇上,您说这是明君所为吗?”
顺治恍惚地倒退两步,撞到站在他身后的吴良辅。
吴良辅赶忙伸手用力揽住顺治,不让他倒下。
“皇后娘娘,您说这些可是大逆不道啊?”吴良辅看着自己主子受委屈,十分着急。
孟婧咯咯笑了几声,忽然抬手指着顺治和吴良辅二人身后拿着纸笔的史官:“让他将一切如实记录,让后世评判我的话到底是大逆不道还是忠言逆耳。”
听见自己突然被皇后点名,史官顿了顿正在奋笔疾书的手,接着头也不抬,继续将皇后的话记录在册。
史官是有气节的,春秋战国时期,杀害齐庄公的崔杼要求史官篡改齐庄公的死因,史官不从,崔杼杀之。如此,连杀三个史官后,第四位史官依旧不从,最终崔杼也没将自己的罪行掩盖下去。
孟婧坚信朝臣百官不是傻子,只要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顺治就算能用帝王的强权力排众议废后,也不敢对她造成任何人身威胁。
顺治的脸色极其难看,在南方战事上,他被许多官员驳斥过多回,如今皇后还用这把利刃再次扎到他的心脏。
他气血上涌,耳朵发红发烫,两眼冒起了金星。
孟婧看他那无言以对又羞愤难当的模样,心中满足不已,这么久了,终于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之前抱着一颗圣母心,还想体谅顺治,缓和一下他与太后的关系。
谁知顺治早就在心里给皇后打上了敌人的标签,凡事针对,凡事找茬。
要是个胸怀大志的皇帝也就罢了,成天揪着后宫的事不放,后人提到清朝的丰功伟绩,宏图大业时从没带上过他,盘点恋爱脑皇帝倒是次次都有他。
这还好意思问别人是不是骂他昏君?
“吴公公,将皇上先扶回乾清宫休息片刻吧。”孟婧挺直腰板,语气十分冷静道,“皇上身体要紧,不然这朝政交给谁打理?这可都亲政一年了。”
吴良辅心惊肉跳,皇后这不就是在提多尔衮摄政之事?
今日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皇上这么说话?
被教育得哑口无言的顺治在吴良辅的搀扶下离开了坤宁宫。
阿格呆立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气势如此强大的人居然是往常平易近人的皇后。
孟婧则是舒了一口气,一屁股重重坐上柔软的罗汉床:“骂够了,舒服了!”
接着她招呼道:“你愣着干嘛,过来做呀,站了这么久怪累的。你瞧皇上都差点站晕过去。”
阿格心里默念:那是站晕的吗?那分明是被你气晕的……
又过了几瞬,阿格才坐回去,但她愁眉不展道:“你这么跟皇上争执,就不怕皇上处置你?”
孟婧表情恶狠狠地说:“呸!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凶恶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竟然也有些俏皮动人。
之前她纠结着皇后的位份,然而细细想来,顺治时期还没有妃嫔制度,顺治活着的时候只有两个皇后,一个皇贵妃。
原主被废也是妃位,妥妥的后宫老三。
原主出身高贵受不了被废黜,她一个现代人,身体能被紫禁城困住,难道脑子也要被紫禁城困住?
如今还怕什么?把一切安排妥当,自己退到妃位过清闲日子不好?
阿格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或许低调些才好。”
孟婧拍了拍大腿,朝阿格解释:“我的阿格福晋啊,你有所不知,你的位份是福晋,可以冷着皇上,与他互不干涉。”
她指了指自己:“但我是皇后,太后已经在教我处理后宫事务了,这……”
她又眼神往边上瞟了瞟,遮住嘴唇,凑近阿格轻声说:“我就算事事小心,这狗皇帝也会来找茬。”
阿格搓搓手中的绢帕,思考了几瞬,严肃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是不愿将皇后的权力交给你?”
孟婧连连点头:“没错!我是太后和前摄政王指婚的皇后,这后宫的权力从未经过皇上的手,他十分在意此事。”
听了这话,阿格忽然回答了一句:“我懂,谁又想自己的婚姻被他人左右呢?”
咦?这是什么话?
孟婧心中纳闷。
不悦瞬间爬上她的脸:“你怎么帮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