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一笑。
“喂!下面的人不要再送了!管道好像堵住了!”
“喂!不要再送了!”
“喂!下面的人注意一点!它好像要——”
择花流水线上离开了监工的监视,变得嘈杂起来。在一片聊天的叽叽喳喳声里好像没人听到旁边屋顶搅拌汉子的叫喊。
“停一下,你们听他们在说什么——”
“嘭!————”
一声惊天巨响。
朱诺安根本来不及反应,抬眼就看到白花花的花瓣铺天盖地浇头而下。她连跳下凳子撒腿跑的时间都没有,只来得及推了一把旁边的哑巴女孩,就陷入无边的黑暗。
当千斤重的鲜花盖住她时,她身体本能地侧躺蜷缩着保护内脏,这是唯一活下来的方法。然后花瓣还在不断地挤压,挤压掉最后一点缝隙。当鲜花堵住了朱诺安的口鼻时,她大脑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一斤铁重还是一斤棉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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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阿让之前看到了朱诺安被一个妇人领进工厂。他抿抿唇想,他也算报答她一路上的善意了。等到他和她一起下班时,他可以帮她领她的工钱,然后他们可以一起去找旅店吃饭。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干活更有力气了些。
然后,一个警察走了过来。他看到了他,向他索要证件。冉阿让掏了掏外衣口袋,不情不愿地拿出了那个黄护照。那个黄护照!警察看完后,只让冉阿让继续工作,而转身去找了工厂主。冉阿让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当他继续卸货进工厂时,他看到了朱诺安,她坐在女人和儿童堆里做着择花的工作。他看到了她朝他笑,他想回应但是却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感觉自己又变回了一具尸体,一个瘫痪的病人。他现在干的卸货活跟他在土伦监狱里那十九年每天干的拉船活有什么区别呢?
当他准备驮起马车上为数不多的麻袋时,“嘭!————”一声巨响。马儿都被惊了而扬蹄,在外的卸货工人和监工的工厂主亚隆一时都愣在原地。还是工厂内随即而起的惨叫声惊醒了工厂主,“帮我控制一下”他跟还在交谈的警察说了一声就往工厂里跑。而工厂里却有一些女工人跑了出来,头上沾着白色的花瓣。
冉阿让感觉出大事了,他拦住她们。“发生什么事了?!”
女工们刚刚受了惊吓又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他见她们这样,又拦住一个刚跑出来的男工。
“搅拌炉,炸,炸了。”那个男工结结巴巴地说。
冉阿让一时记不起搅拌炉在哪,他只记得朱诺安在择花,应该跟搅拌的工作没有关系。外面还有警察把守,他应该等待。他虽然只认识她半天,但她确实是个很机敏的姑娘,她会出来的。
冉阿让在外面踱着步,眼睛紧盯着工厂大门。他看到很多狼狈的、头发衣服上都是鲜花的女工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出了工厂大门,然后……然后工厂主出来了。他没有看到朱诺安。她那样的脸,那样的衣着,他怎么可能漏看掉她!
冉阿让觉得自己身上背负了很重的义务,是他介绍她去做工的,是他把她推入危险的。他不顾警察的阻拦,冲到工厂主面前,“我介绍的男孩呢?”冉阿让语气很冲。
“啊?谁?”工厂主似乎都没想起来还有这个人。
“那个哑巴男孩!”冉阿让忍不住想揪住面前这个肥胖男人的衣领。
“啊!啊!”这时被其他女工搂在怀里的一个女孩挣脱了怀抱朝冉阿让跑了过来,她拉着冉阿让的衣角指了指工厂里面。她还在里面!
“你不能进去!”,冉阿让一把甩开了警察和工厂主的手,冲进了工厂大门。当他跑到院子里时,他发现地上全是齐腿深的花瓣。搅拌炉在院子上方炸开一个大洞,院子里一切物品都被鲜花泥石流推着冲倒在角落。
“juno!”冉阿让一边手扒着花瓣一边喊。他看到地上这些橙花瓣已经被开挖了大部分了,确实没有人的踪迹。
“juno!”他希望她还活着。他看到最靠近铁炉下方的那片区域还没有清扫的痕迹。这处的鲜花堆积得足有一人高。冉阿让开始手扒小山一样的花瓣。
“出去!你不能进来!”工厂主跟了进来。他上前拉住冉阿让的胳膊。冉阿让甩开他的手瞪向他,“别妨碍我!”
工厂主被冉阿让的样子唬住了,“好!但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清理过了!”
冉阿让没有理他,他手下动作不断加快。juno,你一定要活着,他在心中默念。他双手并用,挖得很快见底了,没有人。
“我都说了没有人了!”工厂主在旁边喋喋不休。
她一定在这!冉阿让有种直觉。他朝着小山底部往深处挖,才挖了两下,他摸到了一只手。
她在这里!“有人!她在这里!”冉阿让朝工厂主大吼。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有力气过。他很快就把朱诺安刨了出来。她侧躺蜷缩着,眼睛闭着,耳鼻里全是碎花瓣。
冉阿让抱着她,用手指把花瓣大致清理掉后,探了探她的鼻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她还活着。然后他把手指探向她的颈部脉搏,是的,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