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片难以言喻的寂静中,阿韶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她那双眼还没完全睁开,嘴上便已是叫苦不迭:“这火神,怎的说罚就罚!”
“喜、喜怒无常,连个缘由都不给!哎哟!”
长昀直白而赤忱的话好似投石击水,岁穗却并不愿意在此时此刻细细剖析自己的内心。
气氛有些别捏,恰好阿韶醒了,于是她闷声不吭地回过头,搀扶着阿韶站起来。
阿韶揉着腰,皱着眉,疼得龇牙咧嘴,但也有意无意略过了火神出手前曾说的那句话。
她这样的凡人似乎不配成神。
所以,炎阳也只是心中不满,才会骤然出手教训。
“可伤到了?”
岁穗将阿韶从上到下查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明显的伤口,也不知有没有受什么内伤。
阿韶“嘶”了一声,然后摇摇头,“没事没事,我皮糙肉厚,结实得很,回去修养两日便好了!神君不必担心我!”
这么说来,还是有伤。
岁穗没有区别对待的意思,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对着长昀也问了声:“你呢?”
长昀安静又乖巧地站在她身侧,闻言,很快回了句:“无碍,神君可有受伤?”
岁穗摇了摇头。
阿韶本欲问她是如何逃过火神责罚的,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开口。
神殿里里外外都仅剩下他们三个,前两回清醒时收下的神侍,到今日也算走了个干净。
一切似乎都和岁穗刚来神界时没什么不同。
偌大的殿宇成了个精美的摆设,只有那座高高的、狭小的阙楼才是她长久停留的地方。
岁穗更喜欢阙楼,大约是因为,比起风格不明的殿宇,它看起来更熟悉,也更像大邺。
圆月高悬,将三人的影子不断拉长。
岁穗没有说话的兴致,只低头沿着盘旋的阶梯,一步步向高处走去,银色的裙边淌在白玉阶梯上,宛若一蓬蓬流动的花。
及至最后一弯时,她瞥见了从美人靠上坠荡下来的绛紫色衣袍。
衣袍的主人藏在帷幔后,仅露出一只瘦长的手,在栏杆上“哒哒”地敲着。
他来了,恰好,她也有许多疑惑之处想要问他。
岁穗停了停,转身对阿韶和长昀说道:“你们身上有伤,今日便先回去调息吧,不必跟着了。”
阿韶自然没有二话,应了一声便拽着一动不动的长昀退下了。
长昀古怪地扫了一眼那只手,退得颇有些不情不愿,等走远了,彻底看不见人了,才冷冰冰地对阿韶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那是谁?”
管他是谁,阿韶才不急着回答,反而难以置信、一脸好奇地问起:“长昀啊,你......真的是魔族吗?”
煜尧人品堪忧,说的话也不知真假。
神君虽护着长昀,还为魔族说话,可也没有明着承认他就是魔族,所以他到底是还不是?
别的不说,凭着交情深浅,阿韶还是站在长昀这一边的。
气氛就这么冷了下来,长昀没有开口,平静地望着她,一双眼黑沉沉的,像浸在深水里的磐石,看不出情绪。
阿韶和他对视了一会后,便尴尬地抚了抚胳膊,料他是不会答了,心下虽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强逼他的意思。
她撇了撇嘴,正要告知他悬阁里那人的身份,便见他垂着眼眸,低低地说了句:“是,会怎样?”
等他向神君坦白后,她会怎样对他?
阿韶没想到还真得了个肯定的答复,先是愣了愣,接着便皱起了眉,一连串问题像年节里的鞭炮似的,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哈?真的吗?”
“你怎么会是魔族?”
“你不是玄龙吗,堕魔了?”
“好端端的,为何要堕魔啊?”
“不是,你身上怎么一点魔气也没有?”
阿韶曾在赤地走过一遭,那里头困着的魔族,个个凶面獠牙、丑陋非常,周身魔气缭绕、令人作呕,根本不是长昀这样的。
问题很多,长昀一个都答不上来,他心中装着事,已无暇再管其他了,便干脆丢出三个字:“不知道。”
阿韶张了张嘴,却被这三个字堵成了哑巴,“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她一脸严肃地抱着胸在他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猜不透他是有难言之隐,还是真的不知道。
可长昀说完这三个字后,便抿着唇,像是不打算开口了,直叫人抓耳挠腮。
“哎哎,多说点?”
阿韶抬起手肘撞了撞他,可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他心不在焉得太过明显,宛如块木头,只会望着阙楼。
罢了,他们凤鸟一族虽属于仙族,但向来避世而居,对魔族也没有寻常仙族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