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连忙行礼,章太医不敢耽搁,连忙回话:“陛下,郑小娘子的药酒很有用,眼下邓大人体内箭头已安稳取出,若过了今明两天伤口没有恶化,那大抵就无性命之忧了。至于可以恢复到几成,那还得看天意。”
白瑜心中暗暗叹息,若是在现代,邓大人的伤断不会如此凶险,可在现在这个各方面都还落后的时代,一切都只能看天意。
皇帝对这些太医的保守回答很不满意,但又不好发作,转头看向白瑜,忽然笑道:“忠勤侯府还有这等好东西,朕从前怎未耳闻?”
白瑜进宫时受赵大人提点,并不直视天颜,盈盈下拜行了一礼:“臣女前几日得知不是侯府千金,收拾幼时旧物打算离开时,才发现这瓶药酒。”
皇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你一个小娘子,从小养尊处优,能离开去哪里?若是邓卿当真无碍,朕就算你献宝有功,下旨嘉赏,到时候忠勤侯府看在朕的面子上,也会好好对待你的。”
随手拿过药酒,仔细颠了一颠,啧啧赞赏道:“这是好东西啊!若是军中能有此物,我大盛将士该能减少多少伤亡啊!”
章太医连忙应声:“陛下,太医院已经在抓紧分辨所需原料,应当是与烈酒相差无几,只是其中工艺繁杂,尚需斟酌。”
皇帝遗憾点头:“此事朕会下旨,着令工部从旁协助。”
白瑜忽地出声:“陛下,臣女对百工之法也有所涉猎,不知陛下可否准许臣女也略献微薄之力?”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均是神色诧异,邓攸心中古怪感愈盛,从初见起,这少女身上处处透着一股违和,她不似温室庭院内的娇花,倒像是野外肆意生长着的绿色藤曼,富有生意却难以琢磨。
皇帝反倒并不觉得冒犯,他想起自己膝下极为宠爱的两个小女儿,与面前女孩儿差不多的年纪,几年前也是常常嚷着要和兄长们一样建功立业,不觉爱惜之心顿起。若是有这样一个有趣的小姑娘作伴,怕是可以减却很多宫中的寂寞。
“向来没有女子可以去到六部,不过朕看你胆识不错,性格也好,想必公主会很喜欢,等邓卿性命无忧之后,朕特许你入宫为公主伴读!”
“谢陛下恩典,臣女定不辜负陛下期望。”
白瑜随即谢恩,她并非不知好歹,明白这已是皇帝做出的最大让步,绝无转圜余地,若是再讨价还价,等待自己的恐怕不是公主伴读,而是脑袋落地了。
章太医与邓攸也为这女孩儿松了一口气,他们从未见过有人竟敢对皇帝提要求,更没想到皇帝会让她去做公主伴读。
邓攸在心中默默思量,这下京城诸多夫人的谋划恐怕都落了空,忠勤侯家的小娘子难免会被一些有心之人为难,她身份尬尴,自己怕是要去求求母亲稍微照看她一点,就当是在报恩。
皇帝又对邓攸感兴趣起来,他记得邓御史的幼孙在京中也是颇有才名,却还未出仕,正在国子监读书,年前公主选婿,这位也在名单之上。
“今日得见邓二郎,是个纯孝的好孩子啊!朕已写好旨意,将你父亲调回京城,二郎也该下场了吧?”
邓攸不紧不慢地回话,言语间恭敬却不显得谄媚:“回陛下,今冬祖父致仕归乡,攸当尽孝护送,年后才会归京,怕是赶不及明年春闱。”
皇帝看似有些不悦:“邓相老当益壮,何至于致仕归乡?朕再三挽留,他却执意要退,退就算了,竟还不愿在京城养老,难道就这么怕见到朕吗?”
邓攸急忙赔罪道:“祖父年迈,这些年来思乡之情愈来愈盛,想趁自己身体还算硬朗,回乡颐养天年,也算落叶归根。更何况祖父身在江南,也定会时时感念陛下之恩。”
他心下如明镜,邓家权势虽远未达到要去防范的地步,却也不容小觑。若是祖父仍居相位,父亲绝不会被调回京城,兄长与自己出仕也要一拖再拖。
皇帝不由得生出羡慕之意:“邓相退了,尚能一享江南水乡之美,朕却是每日在这宫廷之间,不能好好看看这大好江山。”
正在此时,有内侍前来通报,太子求见,正在御书房外等候,皇帝不再多待,匆匆离去。
白瑜得了许可在宫中等候,有些百无聊赖,章太医看到,不觉好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大胆的小娘子,别说女郎,多少官员初次进宫面圣,都要紧张得两股战战,就连我在宫中作了二十年太医,还是不敢有片刻放松。”
白瑜笑道:“太医是个高危职业,您自然是再谨慎也不为过。”
邓攸听到这略显奇怪的形容,稍一琢磨,不觉莞尔,这几天里父亲遇刺带来的疲惫和有心,终是散去不少。
章太医瞪眼:“又乱说话。”转而失笑道:“我也有个孙女在太医院做医女,和你差不多大,她可万万不敢这样与我开玩笑。”
白瑜闻言很是好奇:“太医院中还有医女吗?”
章太医默默胡子,解释道:“那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