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雪,我……好想你。”夏油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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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明明是表露心意的一句话,却引来了深雪怀疑的目光。
她还是将手抽了回来,抱膝坐在夏油杰的一旁,半张脸都埋在了膝盖里。
“六年又两个月十三天。”深雪声音闷闷的说。
“……”夏油杰有些慢吞吞的投过去疑惑的目光,“什么?”
他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多多少少有点不中用,思绪迟缓的不行,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去思考这串时间的意义。
“这是杰君上一次说想我的时候。”深雪的眼瞳是纯色的黑,在没有灯光的室内却闪着些许莹润的光芒,“后来就再也没有说过了,——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已经不再把我当做朋友了。”
被捆缚在一方天地的禅院深雪,出色的记忆力也是一种无言的痛苦。
她能清晰的记得曾经的两人有多亲密无间,也就愈发无法理解成年后的疏远。
努力追逐着曾经的一切,却好像将两人越推越远。
分享的事越来越多,得到的回应却越来越少。
用尽全力鼓起勇气来找他,却得到了冷淡的反应。
“以前的我一直在想的,杰是不是其实已经讨厌我了。”
夏油杰瞠目结舌。
他怎么会……他怎么会讨厌深雪?他急急忙忙的侧过身去想要解释,口舌却如同被粘住一样不知道该如何说话起来。
半天才硬挤出来几个字。
“我没有……”
真的。
她真的是这样想的。
“我有任性的想过,如果杰真的不喜欢我讨厌我了,不想和我来往了,我一定要先不理你才行。凭什么总是我先被甩开……”深雪咬着唇,忍了忍没有抽噎出声,“但是我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和杰说……”
她真的很在乎杰。
但却渐渐地没有办法确认自己是否还被在乎着。
“怎么会这么想?”
深雪抬起头,“因为,自从成年礼以后,杰就再也没有好好回过我的信了不是吗?不管我说的再多,杰永远都寥寥几句错开。明明有时间教养两个孩子,却没有空来找我。”她眼眶已经红了,却倔强的没有让眼泪掉出来。
六年。
对她来说太久了。
即便晴明安慰她,也许只是因为杰长大了,有更多自己的事情了。
也无法抚慰她仿佛一日一日看着与最好的朋友缓慢被割离一般的感受。
夏油杰辩解的声音一顿。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懊悔的情绪上涌到他的心中。
他早就意识到了才对,只是深雪一直没有表现出来,无论何时都与以往无异,他才自欺欺人一般当做无事发生。
但这种胆小鬼一样的逃避行为,却已经伤害了他所珍惜的人整整六年。
理所当然的享受深雪对他的好,却因为幼稚的想法,让她难过。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夏油杰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他从颓废的靠躺,慢慢的坐了起来,似乎是想要说话的。
他想解释的。
但是他该怎么解释?
说自己没有想要冷落深雪,只是因为自己不敢明说的卑劣情感,所以才这样别别扭扭的度过了六年吗?他怎么说得出口……
怎么可能在深雪的面前说出自己丑陋到自己都不嫌恶的一面。
说出他嫉妒悟能和深雪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嫉妒的要死。
想到深雪可能会有的表情。
他就仿佛已经体会到了心脏骤停的痛苦。
——他在实现心中正义的这条路上,已经放弃了太多东西,纵然收获许多,却不想再丢掉深雪。
“我……”
他还没编织好的话,被深雪打断。
“那段时间甚尔哥哥也没了消息,你也没有从前那样在乎我了。明明一直都呆在我身边,为什么要离开?”深雪抽了抽鼻子,明明是想哭的,却一直在笑,“那段时间,还好有晴明陪着我,还有悟君。”
悟……
夏油杰恍然想起那些跳跃在信纸上的字眼,那些曾经刺痛他,让他做出不理智且任性举动的文字。
那段他不在的时间,都是悟陪着深雪的。
甚至比他做的要更好。
那些他只能说说的承诺,只能祈祷、只能努力的承诺,悟一件又一件的带着她完成了。
——那些他只能努力去做的事情,悟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
无论是消除所有非咒师,还是有关深雪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来说,五条悟就是那个让禅院深雪没有办法和朋友一直快乐的相处下去的最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