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渴了。”慕容霖笑嘻嘻望向七月,舒了口气,“真是怀念我们小七月沏的茶,味道就是同别家的不一样。”
被点名指姓的七月如临大敌看着他,作势将刚盛出的茶汤护在身后:“不行,这是煮给我家公子的药茶。”
“你家公子不会在意的。”慕容霖摆摆手,又看向苏恒,问:“苏贤弟,你说是吧?”
七月最终还是端来两碗一模一样的茶汤。
漆红色的木碗中盛着茶汤,汤色虽呈浅褐色,却清澈见底,可窥见碗底的两只小兽。慕容霖端详了会,三两口饮下,竟有些囫囵吞枣,没尝出味道。
精心搭配的药茶,煮了半晌,这人眨眼的功夫就饮完了,七月没好气地撇过头,嘀咕道:“如牛饮水。”
哪知慕容霖根本不会看眼色,把茶碗递到七月手中,厚着脸皮道:“再来一碗。”
七月瞪大了眼睛,怎么有人如此的不要脸!
苏恒浅尝辄止,把茶碗挪到一边,道:“慕容兄还是讲讲有什么大秘密吧。”
这下慕容霖倒不再推辞,神秘一笑:“你知道洛公的孙女洛清河吧,就是和公子辰订了婚的小女娘。前几日不是去北山上的大昭寺,被人给劫了嘛,你猜是谁做的?”
“公孙芷。”
慕容霖诧异看向苏恒,缓了缓又道:“不错,右相家的孙女着实大胆了些,不过是两个小女娘之间发生了口角,她竟在江湖中下了帖子。不过此事背后还有一人,苏贤弟肯定猜不到。”
“是皇后。”
苏恒笑得云淡风轻,从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任何惊诧。
慕容霖瞧他的脸色就清楚了,此事对他而言压根不算隐秘,不由问道:“不知苏贤弟是如何得知的?”
“腊月初一,皇后秘密出宫见了公孙仪;初三,皇后贵体有恙,召公孙芷作陪,公孙三娘子当夜在江湖中下了帖子。”苏恒抬头望向窗外,天色灰蒙蒙的,风吹过院中的枯树,仅剩的树叶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皇后应该是瞧着公孙家的娘子比洛家娘子更适合做公子妇吧。”
说的是女娘,何尝不是看中女娘的背景,比起门庭渐微的洛家,右相公孙仪如今可是朝廷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慕容霖抿了抿唇,自嘲一笑:“有时候还真羡慕你手中的邸报,不出家门便可知天下事,不像我到处凑热闹。”
他是偶然得知苏恒手中有些江湖势力,二人自成为好友以来,苏恒未刻意隐瞒。他私下里也查过很多次,发现这股势力极为隐秘,压根无从入手。
幸而,这样的人是朋友,慕容霖很快释然道:“不过皇后想更换公子妇的人选却是不容易的。”
洛公是两任帝师,先皇在世时虽为后辈同洛家订下儿女婚约,却未曾指明是哪位公子。说到底,洛清河与公子辰的婚约是皇后亲自求来的,如今要想更换公子妇,倒不好由她直言。
“皇后想借公孙氏的手毁掉昔日婚约,转而同公孙氏结盟。”慕容霖继续道,“如今朝堂左右二相各执一方势力,左相是公子景的外大父,自是支持于他,右相若是成为了公子辰的助力,再加上他嫡子的身份,只怕将来储君之位会是他的囊中之物。届时令尊身为左相司直,仕途怕是要受阻了。”
“如今武安侯是选择了公子景吗?”
苏恒说得很随意。
慕容霖抬眸望去,那张苍白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笑容,只是眉眼间有股淡淡的清冷疏离。
“慕容兄,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真的不会骗人?”苏恒蓦然笑了笑,正色道,“慕容兄今日寻来,真的只是想瞧瞧热闹?”
慕容霖被问得有些心虚,不由尴尬低头。
“夏初令妹嫁入蒋府,武安侯府不是已经与左相一脉同气连枝了吗?”苏恒神情恹恹,看起来少有倦色,“慕容兄若是想让我劝说家父或者其他什么人归属公子景,还是请回吧!”
“你误会了,”慕容霖讪讪出声,“我只是以为你很讨厌公子辰。”
“恒讨厌公子辰不假,”苏恒顿了顿,“但不代表要从属于公子景,亦不代表我的家人要介入党派之争。”
两人立场不同,慕容霖本不是强求之人,耸耸肩:“也是,若能静下心来烹茶扫雪,倒比官场中尔虞我诈要逍遥自在。”
“慕容兄,如今既知你心意,”苏恒笑容温和起来,“恒有一样礼物要送,全作予令妹的贺礼吧。”
“庚五。”
顷时,墙头飘下来一道鬼魅的影子,没人看清黑影是如何翻跃窗户,只觉耳旁破风,再眨眼,人已经恭敬立在苏恒身前。
苏恒吩咐道:“把人带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