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抬头看了眼,没有去拿。
过了一会,她缓过气来,依然没碰那半杯水,她红着眼眶:“她第一次来酒吧,被赶了出去。我带她去看门口的告示牌,告诉她,这里不是她该来的。”
没说名字,但他们知道她说的“她”,是宣彩文。
“你知道她说什么吗?一个还穿着高中制服的小孩跟我说什么吗?”因为咳嗽嗓子有些嘶哑,但何恬雅的表情却是那么愉悦,“她说,规则是用来打破的。她说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嚣张、挑衅,还不服气。
可就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至少在当年的何恬雅看来,她就是个小孩——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让活了二十三年的何恬雅,知道了“规则也可以打破”。
一年后的夏天,红裙子的小姑娘晃着手中的身份证,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吧。而在这一年中,何恬雅几乎快实现“打破规则”的梦想了。
“你说得对,她很仗义,对谁都是。可是,我还是没能保住……”那两个字被痛苦地咽下,何恬雅仰头用力地呼吸,直至情绪平复,“何天瑞不喜欢她,更讨厌我。所以我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只会给他和他的生意带来麻烦……所以,他赶我走,有多远走多远。就算我结不了婚,分了手,还是要把我送出国。”
“再见面是在崀州,她们来面试。她说,她想像我一样成功。”眼眸垂下,何恬雅笑得发苦,“她没有威胁我,她们都没有威胁我。只是说,她想成为,我。”
“……她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她。”
可是宣彩文永远也无法知道了。
敲门声响起,贺庸走了进来:“比对上了。”
何恬雅的笑容终于如释重负。
临走前,柳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五年前,是谁报的警吗?”
何恬雅捧起纸杯:“是莫倩,可是电话接通的时候她临阵退缩了。小文说她不怕,她要对警察说要帮我抓住那个混蛋,是我求她不要说。”
柳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轻轻叹了口气。
***
杨黎下班才踏进家门就看见趴在客厅茶几上快速敲键盘的某人,回头扫过一圈厨房,还好很干净。
“书房有书桌。”书房,她目前暂住的地方。
柳琉头也不抬:“嗯。”敷衍得很彻底。
他在沙发坐下,悄悄探头:“写什么,那么认真?”认真到饭也不吃。
“趁还记得写点东西。”这回她倒是答了。
杨黎想了想:“宣彩文的案子?”
她没否认,就是承认。
杨黎抿了下唇:“晚饭吃什么?”
“你看着办。”言下之意,她随意。
“家里还有泡面,你要哪个口味?”
敲键盘的手闻言停下,柳琉不可置信地扭头:“你们警察是不是吃泡面的习惯也是传承的?”
“……你可以选择不吃。”杨黎没好气地瞪着她。
“那我选择吃。”说完,柳琉转身继续干自己的活。
杨黎瞪着她的后脑勺,半晌,“你可真有原则。”
她没搭理他。
起身走向厨房,又停下,“我记得我们小时候那会也说过这话。”
“什么?”
杨黎笑了笑:“规则是用来打破的。但是长大后,似乎一直被规则束缚。”
柳琉抬眼看着他:“不,不是束缚。”
他愣了愣:“那是什么?”
她扬起欠揍的笑容:“是打不过就加入。”
用魔法打败魔法。
然后找到那个细小的裂缝,用力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