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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男人的标准来说,老杜洛克其实并不算是真的很老,四十五岁的男人并没有真的老到什么地方去,倒不如说从三十岁真真正正“成长”、“成年”之后,从被压榨了十五年生命最多.汁的黄金时期之后,他们才刚刚到了过劲儿的关口而已。
在到六十岁真正算得上是“老了”之前,他们还有着另外多.汁的十五年能够被压榨呢。而大多数男人这后半截的十五年才是真正的鲜美黄金。比如老杜洛克。
相对于老杜洛克而言,此时他面前的这一位连黄金的皮儿都还没有摸到。他的外表神经、病态,不修边幅的长发和惨白的皮肤那都根本不算什么,真正让人不舒服的是他的眼神——那好像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睡过觉的都已经彻底习惯了不闭眼生活的大黑眼圈完全已经变成了那张脸的一部分,那看似疲惫、实则如水中潜藏的蟒蛇般阴暗的目光让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够察觉出诡异的危险。
对于有着特殊身份的这个人来说,他光是这双眼睛就已经称得上是失职了。不过老杜洛克知道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根本就没打算在自己面前隐藏的结果,如果他真的想要把那个属于他自己的“真正的自我”给藏起来的话,外人其实还是挺难发现他的。
他曾经就那么自然的、无辜的、如水一般透明的在自己身边潜藏了半年之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好久不见,卡瑞。”老杜洛克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搭着话,拉开了和长发的年轻男人有着相当一些距离的另外一边的一张椅子,就那么干脆的坐了下来,像是被强拉参加联谊会的凑数女生一样,几乎就把没精神三个字给直接写在了脸上,“没想到你会专门跑过来看我。”
“要我怎么说呢,长官。”被老杜洛克称为卡瑞的男人歪着头,斜着眼睛,带着一种诡异的天真,看着老杜洛克的方向,似乎是对他竟然没有坐到自己正对面这件事情感到非常的上心,“虽然听上去有点奇怪,但是我还是挺想您的。不管您相不相信,在我身边能够陪我一起坐下来叙叙旧聊聊过去的人真是很少很少,基本已经没有几个了。差不多都已经被我给杀的差不多了。”
“你要是也把那个将我搞到这里来的家伙也给杀了的话就好了。”
“啊,你是说卡尔先生。”长发的卡瑞一下子来了兴致,精神振奋了少许,“我当然也想啊——但是做不到。我杀不了他,他是上面的人,是首领身边的人,我是说当然不是我怕他,只要一有机会的话我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的脑袋偷偷摘下来放进我的收藏小屋里去,但是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找到那个机会啊!这可不能怪我,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卡瑞一边说着,脸上一边露出了难过的神情,哼哼唧唧的低下了头,好像真的是在因为什么自己很努力的去做却怎么都做不到的事情而认真的感到了懊恼一样。
老杜洛克歪着头看着他,半闭着眼睛,嘴角抽动了一下。
“卡瑞……”
“?”
抬起头,卡瑞扒拉了一下自己额头前的长发,用询问和聆听的眼睛看向老杜洛克,简直乖巧的不可思议。
“你真让我恶心,卡瑞。”老杜洛克说。
“哦,是吗?”卡瑞笑了,歪着身子双手交叠着搭在桌面上,几乎整个人都侧趴了上去,“不胜荣幸,长官。”
“我还记得你以前的样子……你很久、很久以前的样子。你曾经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很好,长官。我很好。”
“我看到的可一点也不好。”
“那是你没看清楚,长官。”卡瑞说,突然猛的坐直了身体,如同大胸的美女展示自己的大胸一样挺了挺那瘦骨嶙峋的胸膛,薄薄的嘴唇张开,向外伸出了半截舌头,“如果你看清楚了你就会发现,我一点都没有变过——一点都没有变过。”
“……”
“哦,长官,别这样。”看着此时老杜洛克的表情,卡瑞忽然好像受不了了似的别过脸去摆了摆手,“我认得你的这个表情——你不会觉得我可能是因为经历了什么事情、受了什么刺激这样狗血的桥段而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的吧?”
“你真要我说的话,”老杜洛克看着卡瑞,“在我的记忆中,你一切的转变都是在莱拉死后开始的。”
“莱拉……”
这个名字似乎是触动了卡瑞内心深处的什么,让他收敛了那病态的笑意,微微仰头的闭上了眼睛。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卡瑞。”老杜洛克低着嗓子,眼睛一眨不眨,虽然手上还戴着手铐,虽然还身处在敌人的地盘,但是他却仿佛把这些已经全都忘记了,仿佛他已经回到了警局之中,此时正坐在审讯室中,开启了属于他的全身心投入的审讯模式,“我知道你们的事情,我知道她在你心中的位置……我知道她的那件事情对你的影响有多大。”
卡瑞再次笑了,抬起头看向老杜洛克。“那件事情?”
“你想说你毫不在意吗?”将戴着手铐的双手放到桌面上,老杜洛克呼了口气,直视着年轻的卡瑞的双眼,“我没有结过婚不代表这方面的事情我就不懂了,正相反,小子,这让我的经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