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套路洛基简直是太熟悉了。刚才唱黑脸的骆掌柜演砸了,现在轮到唱红脸的苟朝奉出场了。
“嘿嘿,几位老哥!别着急走啊!”苟朝奉的维京语说的不似骆掌柜那般熟练,但洛基两人依旧能听懂。
这位身材干瘦的老人全身都透露着利落和精明。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马车前,他轻轻一拱手,随后一个健步窜到车上。
“几位大人,我们掌柜的毕竟代表唐国驻扎在诺森布里亚,我们的店铺里也是有英格兰探子的!你说你们老哥几个就这么一步三晃的走进我们的店铺里,这要是让人家的探子知道我们收贼赃,嘿嘿....”
“这脸面上毕竟不好看嘛!”
“呵呵!”洛基适冷漠的笑了两声,“两位大人一口一个贼赃,好想坐实了我们就是强盗一样!我真是日了狗了,难倒我们维京人就一定都是贼?”
“定罪需要真凭实据。你要是能说出我们是在什么地方抢劫犯案,我们几个立刻就跟你去见官!”
这两句话立刻就噎住了苟朝奉,看到哑口无言,洛基大手一挥将他从马匹前赶走,吆喝一声大声说道,“走走走,别特么干扰我兄弟做事。找个铁匠铺把这十字架融了,今天晚上咱还能住上酒店。”
事情进展到现在这地步,一直未发一言的哲罗姆终于看清楚了怎么回事儿。洛基这名维京人显然不像他的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粗糙。这人有胆识,有谋略,就连做生意都能和这些奸诈无比的唐人玩上两手。
他还真想看看这出好戏会如何结尾。
苟朝奉的心理素质可不比骆掌柜。他从小学习的就是如何依靠嗅觉来辨识文物。因此他十分清楚车中拉着的那尊十字架是一个极具年代和历史的造物。
一尊古希腊时期在爱琴海卡桑德拉群岛上锻造的十字架,还经历过庞贝古城的覆灭...
这么一尊宝贝若是运回长安甚至能放在总店中当做镇店之宝!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两个憨货给融了!
“慢!慢着!”他大喊着再次追了过来。
洛基微微一笑,毫无停车的意思,反而再次加快了马匹的脚步。这些唐人高傲无比,而现在他毫无疑问已经知道了自己手中货物的价值。
这个时候不黑一把这群中古时代的资本家,他简直感觉都对不起家中嗷嗷待哺的乡民们。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洛基只感觉面前似有一道微风吹过.....随后,几率金色的头发缓慢从头顶落下。伸手摸了下头顶,他发现自己的顶发已经没了,再回头,他看到一柄无光的黑色飞剑就悬停在自己面前不到三尺的距离。
那剑尖面向自己的咽喉,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不要动!”哲罗姆沉声说道。
“这是来自东土大唐‘剑修’所驱动的飞剑!在诺森布里亚,除了有限的几位‘龙骑士’,根本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操控的飞剑可以在百米之外取人性命,所以,千万千万...”
“千万不要动!”
...
洛基的心态是在10秒钟内转变过来的。
10秒钟之前,他天真的以为处处闪烁着文明之光的英格兰是个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完全不同的文明社会。
在这里,所有人都讲规矩,懂礼数。
他作为卖家,骆掌柜作为买家......双方如同一千三百年后,都有“自由”“公平”与“公正”的交易权。
不会有人恶意破坏游戏规则。
然而10秒种后,当一柄飞剑横在他面前时,他发现对于一个绝对强权来说,什么“自由”“公正”全都是屁!只要唐人喜欢,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在诺森布里亚王国的王城之中拦路抢劫。
埃勒三世的王宫护卫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飞剑稳稳的卡在脖子下方,洛基以一种近乎耻辱的方式再次回到了琉璃大殿之中。此时的大堂之内,琴声停滞,幻境消失。唐人无需以商人之礼对待他,因此大殿也恢复了其真面目。
寂静,空旷,颇有几分阴森的感觉。
洛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现在回想起来,只怕哲罗姆早就提醒过他。在车上,他曾清楚的对自己说过“弗朗西斯教长也有过人之处。”
原来他把自己引到这伙唐人身边,其根本目的就是借唐人之手除掉自己!
这一路上洛基都在思考要不要拼着挨上两剑,从身后的马车中取出血斧拼死一搏。但随后静下心来。他意识到经过血色造物主改造后的石斧只怕才是他身上所隐藏的最大的秘密。
白银十字架被掠走他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在沉水之城中经历了一番生死才拿到的石斧如果被唐人抢走,只怕那才叫血本无归!
“大人,手下留情...”他维京语轻轻说道,但身后布衣冠带的剑修根本不为所动。走到大殿之中,他感觉自己的后膝似乎中了两指点穴功法,立刻无力的跪倒在堂前。
一群黑色皮肤的昆仑奴从店外走进,用绳索将白银十字架捆的结结实实从马车上卸了下来,连带这洛基剩下的大半箱银币一起全部拿走。这场赤裸裸的掠夺就发生在洛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