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成了黑色,热气腾腾散发着中药涩苦的气味。
“你应该很想杀了我。”谢论敛下眼眸,嗓音可能是因为受凉或者是毒发的原因,沙哑了些。
“那你想多了。”黎水水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不过就这?
她讲真,不至于把他杀了,因为杀了自己后患无穷,而且,她百分百杀不死他。
黎水水:“我最想的,其实是跑路。”任你死活。
谢论言简意赅:“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黎水水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炸毛了:“说的轻巧,你倒是让你的人给我送来解药!”
谢论明白了什么,神色复杂看了她一眼,轻声问:“就因为这个?姐姐?”
姐什么姐姐,别套近乎。黎水水故意大言不惭:“对啊对啊,谁被下药拿刀逼着做事是甘心的?”
黎水水越说越气。
她啧了一声,“反正你得把该赔我的都赔我,买药的钱,住宿的钱,还有救你一命的钱。”
黎水水目光一瞥看见热气消减的汤药,好歹是花了她十分钟用法力煮的,几步走过去,端起,走到谢论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他看了一会。
第一次这个姿势看谢论,别说,那张脸是真好看。
黎水水泄气,“喝,我明天去京都找到裴世子,我们就分道扬镳,到时候你应该不会还要我回魔族吧?”
四下安静,谢论那双眼睛上视线看人的时候眼底晕着一圈光,屋外静谧,一时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离得不算近,却好像交融在了一起。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传来冰冷的触感,从手背点过,黎水水低下眼睛去看,谢论和她错开视线,也垂下了眼睛。
搞什么?
黎水水不明就里,自己的手就被谢论握住。
手心包裹住她的手背,温度传递,紧紧相贴。
黎水水试图抽开手时,一脸茫然看见谢论行云流水的整个过程。
不知从哪儿摸出的东西,在手中的手感是圆润的,黎水水刚稀奇怎么有点熟悉,手就被谢论带着,向上,直至那颗东西触碰到他的嘴唇。
嘴唇的温度竟然是温热的。
黎水水仿若触电般猛然抽出自己的手,手里的东西已经被谢论吞咽了下去。
黎水水难以置信:“你吃的什么?”
“和你吃的一样,毒药?姐姐,现在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开心吗?气消了吗?”谢论盯着她缓缓笑了。
黎水水整个人头皮发麻,她想脱口而出“神经病”,随后发现,这人是神经病不是书上明确写了吗?!
谢论吞完了药,接过黎水水另外一只手里的药碗,仰头喝完。
天色已晚,黎水水打算离开时,在门口停了一下,半个脑袋藏在门后,“你吃的真的是毒药?”
可能已经睡着的少年安静地躺着,半晌没有回复,黎水水放弃了,把门关了一半的时候,一道低缓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要不我再吃一颗?或者,找个人替我吃一颗?”
“不用了!”
黎水水忙不迭喊话关门转身离开一气呵成。
等脚步逐渐远离,谢论猛然睁开了眼睛,四下无人,月光透过窗户缓缓流淌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目光意味不明地看着门的方向,谢论捂住心口,身体僵硬迟缓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眼前月光变得暗淡了,抓不住,留不住,明明灭灭,像一场只触手可及过一瞬间的梦境。
谢论咳嗽的时候全身都在细细抖动,疼痛是涓涓细流,四平八稳从经脉流淌至身体每一处,以至于呼吸都带上了血腥味。
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