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尚还蒙蒙亮的时候,近十辆车马便整队成行,四周以及前后跟随了大量魔教弟子。
黎水水从马车往外看,灰蓝色的天际下,谢论沉而不发,只站在队伍最前方。
那位捉她入魔教的黑衣人在他面前恭敬低头:“教主,一切准备完毕。”
谢论清薄的身姿挺拔,似乎是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上了马车。
对于此行,还有秦簪青一行人。
马车咕噜噜行驶,众人心头不安的沉闷感才消去一些。
坐在秦簪青旁边的人轻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可以回家了吗?”
黎水水假寐听着,闭目养神,在心里直摇头。
拜托,送回家这么大阵仗准是要抄家,还是指望点好的吧。
到了地方,黎水水并没有先下车,而是等到最后,先在马车里观望观望。
行驶了近一天,她坐的屁股疼腰僵直,这会儿偷偷半直起身深了个懒腰。
然而刚跳下马车,一阵疾风就呼啸而来,眼前视线被飞舞的头发挡住,紧接着耳边就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声音熟悉,是余莫。
“师姐!”
棍法派不像魔教那般占据整个山头,半山腰是主要活动区域。它坐落的地方宽敞,若不是棍法派三字牢实写在牌匾上,黎水水会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商贾巨富之家。
可显然不是那样。
棍法派先出来个清俊的小师弟,他看见余莫样子便受不了。
彼时,往昔在门派受尽宠爱的大师姐浑身是伤,宛若砧板上的鱼肉般烂死在魔教的刀下。
脊骨清晰得透出血痕,寸寸皮肉绽开,呜呜咽咽只能流下眼泪,而给不出回应。
黎水水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心神不宁。
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师姐你等着,师父马上就出来了!”小师弟吸了吸鼻子,他双眼通红,嗓音哽咽划过眼前乌泱泱的队伍,最后冲着站在最前方的谢论吼道:“我就知道你们魔教不安好心,什么把我师姐带去,只是确认是否是暗算你的人。这下确认了吗?你凭什么把师姐打成这样?!”
小师弟几乎跳脚。黎水水胆战心惊,却发现魔教所有人都无所动容,只冷冷盯着他。
门被打开,陆续有人出来。
是棍法派的掌门以及长老。
“闭嘴!”掌门心脏收紧,连忙派人把小师弟拉下去。
耳边不休的声音终于归于平静。
那掌门面色愁苦,先是看了看余莫,心底长长叹息一声,又赶忙道:“有失远迎,教主此行是为了我这弟子吗?”
谢论笑了笑:“的确。”
章门试探道:“不知余莫在魔教闯下何罪,我等必定重罚。”
黎水水看着,心说你这老头眼里的疼惜都快溢出来了。
“余莫所犯之事已经陆续通知,”谢论在对方惊恐万状的眼神里缓缓道:“她胆敢下药在我魔教儿堂吃食中,又想找个替死鬼替她死,我如今送她回棍法派,也不劳你来重罚了。”
这话一出,掌门旁边的中年男人沉不住气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弟子余莫坐得端行的正,你若是想挑起棍法派矛盾,何须通过我弟子来开这个头?”
魔教属实是臭名远扬。
众人听了这话脸色皆变了变。谁人不知,魔教虽不干烧杀抢掠之事,却担得起心狠手辣之名。以魔教教主谢论为带领,短短三年里,试图叛变的附属小门派除了婴幼儿皆被斩杀。
至于为什么不杀婴幼儿,谢论却是偶然给出了答案。
谢论一向猖狂,与他过于欺骗性的无害面容不同,他几乎是跃跃欲试说道:“十年后,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给他们这个机会,没有抓住,也不过是我手下惨死的魂魄之一而已。”
作为没有看完原书的穿书者黎水水倒是不清楚这件事,她只感觉这气氛怎么一股剑拔弩张味儿?而且马上就要烧自己身上了是怎么回事……?
“徒弟,你自己说说做了什么?我不信他,师父护你。”中年男人转向余莫问道。
余莫一下落泪,她嗓子干哑,断断续续说道:“师父,我、我未曾做那些事,是别人污蔑的我啊!”
说这话时,她眼睛死死盯着黎水水,叫黎水水不好的预感越发扩大。
果不其然,中年男人向她看来,“是她污蔑的你?哪个门派的?”
黎水水:“……”
黎水水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我巫蛊世家的。”
众人:“……”
听见她回答的内容,中年男人一下子噎住了。所有人脸上异彩纷呈,知晓黎水水真实身份的人憋住笑,不清楚她身份的脸色难看,以为自己踢到了一个铁板。
可中年男人很快反应过来,“巫蛊世家?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