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水水后悔莫及。
说完那句话后,她抬眼就撞上一双含刀似的眼。
胡婆子指着她的手在空中颠啊颠,说她口无遮拦,罚她打扫千石阶,而后甩袖离开了。
黎水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还没回过神来,忽地被一股力气撞了一下。
“站着地方也不看着些,挡路了知道吗?蛮子养的狗都知道不挡主子的路。”
秦簪青居高临下,语气暗含讥讽。
刚刚这个毫无礼仪的小丫头在暗处时明明寡淡得很。
偏偏见了天光,长了一副讨人厌的模样。
黎水水稳住身形,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也不爽了:“旁边那么大位置,魔教养的狗都知道不往人身上撞。”
都是炮灰,冤冤相报何时了,给她这菜鸡互啄?
没想到被呛了回来,秦簪青心头一股火蹭地升起,偏偏传来一声犬吠,威风凛凛的二哈轻蔑地从门口路过扫了众人一眼,然后高傲地绕开了胡婆子。
简直在唰唰打她的脸!
黎水水懒得理她,一边往胡婆子吩咐的千石阶走去,一边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秦簪青就是书里预告的,不久后惹到反派,一击被反派搞死的端王之女。
确认了,是比她还炮灰的炮灰。
-
儿堂。
一明亮的屋内书声朗朗,面容稚嫩的孩童端坐在座位上,一句一句跟着台上的夫子朗读。
夫子今天刚上任,看见学生的表现,语气威严中透出满意来。
他是临危受命,听说上一任夫子迫于压力太大,不堪其扰,自请离开了。
作为魔教最大的教育门堂,儿堂教学内容囊括了各类学科以及功法锻炼,学风严格。魔教规定,凡魔教弟子,必须在毕业考核后拿到儿堂长老宣布合格的盖章。
由于儿堂教授学识的夫子来自各国各地,富有成就,故儿从儿堂毕业的学生,十分受武林门派以及皇族器重。
所以送往这里读书的,大多出自名门贵族。
但是这个班的学童不过是四五岁的小娃娃,严以管教,有何难?
他转过身,手里捧书念出下一句诗。
才念了一半,身后一阵窃窃私语,叽叽喳喳,像一群出笼的小鸟。
“谢疏,你为何吃猪儿吃的东西?”
“那猪儿还有吃的吗?会不会饿死?”
“好香哦……”
夫子额角一跳,背后声响越发猖狂。他猛的转身,看见一个学生脚踩在椅凳上,发髻散乱,怀里抱着什么。
“成何体统!”
“什么体统不体统的,和我哥说的一样,烦死了。”
谢疏冲着他嘟囔一句,就要转身出去。
“你一个女娃,成何……站住!”夫子气急。哪知他话说完,班里笑得东倒西歪。
谢疏被“女娃”这个词憋得脸一下子红了,“小爷才不是女娃!”
夫子愣了一秒,没反应过来。
眼前这小娃穿了一件洗到发白的衣裙,头顶两个散了大半的发髻,脸颊白嫩,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夫子更气了,“好好的男娃穿女娃的衣服,成何体统!”
“……”
夫子深深吸了口气,“叫你哥过来!”
-
谢疏站在门外踌躇了一会,不情不愿地敲了敲门,“哥。”
他这个月被夫子警告了三次,儿堂有规定,事不过三,再犯就要被惩罚做试题。
门里没有声响,谢疏又等了一会,突然一道隐形的力量把门挥开了。
透过半开的门往里看去,一片昏暗笼罩在银玉屏栏上。
谢疏看了一眼,心里郁闷气一下子偃旗息鼓了,他哥是不是又打架受伤了?
他小声,又叫了一声,“哥?”
屋里落针可闻,谢疏靠着从门缝里投射进来的微光摸索着向里走去,也不敢点灯。
他身子小,这里又来过几次,轻车熟路越过屏栏,抬眼就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眸中。
昏暗中,谢论半躺在榻上,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那张脸也白到有些病态了,唇却似抹了胭脂。
他看了一眼愣住的谢疏,嘴角轻轻扯起,“裙衣也不好好穿,下次换成抹胸的样式如何?”
谢疏闻言瞬间想起刚刚在课堂上的事,气鼓鼓大声嘟囔,“我不要,更何况这次都怪你,非要让我穿女娃的衣服,才被夫子教训了。”
“所以夫子让你来请我?”谢论似笑非笑。
被戳中来意的谢疏立马焉了。
他哥时常做这种事,一边让人过河一边提前拆了桥,简直是落井下石。
如今病弱了,也没改变半分。
只有他是可怜的,被逼着穿女娃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