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端着满满一盆的花瓣推开房门,越过珠帘,迎面摆着是一座红木屏风,屏风上描绘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尾巴羽毛颜色艳丽浓重。
屏风后,便是一女子正泡在浴桶内。丝绸一样柔顺光泽的头发被一根玉簪挽在脑后,鬓角边不经意地散落下来几缕,垂落在雪白颈窝处。她的脸颊被热气蒸出了几分红晕,娇憨可人。
如嫩藕一样的胳膊懒洋洋地搭在浴桶边上,苏相柔正闭着眼睛假寐。
静态如画中人一般,乌发如瀑,香腮似雪。叫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生怕惊扰了她。
翠玉端着花瓣进来,见了这一幕,红了脸,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直到苏相柔有气无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愣着做什么,把花瓣撒进来。”
“是。”翠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见小姐还在闭目养神,甚至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说来也是奇怪,翠玉对任何人都没有要唯命是从的感觉,但唯独面对小姐的时候有,就像是兔子见了老鹰一样。
撒好了花瓣,翠玉终于如获大赦一般,端着空盆退了出去。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苏相柔也是累极了。她泡在水中,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回想起那刺穿的痛苦。
不敢相信居然就真的这么好了,换做以往她受这么重的伤,哪怕是拿来灵药服用,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躺床上修养几个月才能下地。难怪大家都这么沉迷修道了,最起码能免病免伤,这样的力量谁会不想要。
这一天过得又惊又俱,十分耗神,不过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这次,她又做了个梦。
梦中,她瞧见翠玉跪在堂下,焦心不已。
正对着她坐在高座上的便是如今苏氏的家主苏若水,他身穿宝蓝色锦袍,腰间系着金缕带,眉头深锁,表情不苟言笑,眼神中带着凌厉,压得人喘不过气。
堂下众人皆是苏氏一族的亲眷,按照实力资历依次而坐。前面的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坐在最后的是年轻小辈。
此时众人皆是看向苏若水。今日这个突如其来的聚会,似乎便是来会审二小姐的一个小丫头。还真是多事之秋。
坐在黄花木座椅上二房长子苏明,他义愤填膺道:“竟然闹出了这么荒唐的事情。一个修仙世家的小姐竟然被一个妖物给堂而皇之地绑走了,若是传出去,恐怕就是让别人看咱们苏家的笑话了!”
他的身侧那位粉色衣裳的女子,便是他的胞妹苏月,苏月道:“我苏府底下坐着一个归元阵,任何妖物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就破阵进来,掳走一个人。除非他有内应,破坏了阵法。”
“这件事必须要严查。”
翠玉道:“都怪奴婢看护小姐不力,才让小姐犯险,请家主责罚,奴婢罪该万死。但请家主派几名高阶修士出去救救小姐……”
苏若水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沉吟片刻。
“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在翠玉,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人掳走,也不会是什么普通小妖。搜查的人已经派出去了。被掳走之前,相柔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翠玉是个非常机灵的丫头,她从小在苏府长大,自然明白这里的生存之道,要说家主想听的东西。
“小姐听闻李公子下山历练,马上就要到青州了。十分高兴,还吩咐奴婢准备好衣裙。”
果然,听到李公子这三个字,家主脸上的神色又缓和了几分。
看到这里苏相柔明白过来,这是她被掳走之后发生的事。她早就猜到会是这样,若是她不在,这些豺狼虎豹恨不得把她身边的人也一并生吞活剥。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这是在做什么?”
翠玉惊喜地望着门口出现的身影,喜极而泣。
苏相柔看着自己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款步走来。脸上还挂着几分笑容,烛光将她的脸颊晃得带着几分明媚温和,眼神中还带着几分好奇,看着正襟危坐的众人。
“翠玉,你跪在那儿做什么?”
翠玉有些为难道:“小姐,我……您平安回来就好。”
苏若水关切地问候:“相柔,你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叔父。先让翠玉起来吧。”
“安然无恙就好。叔父的心也就能放下了。”
苏相柔的意识漂浮在半空中,看着家主脸上那抹熟悉的笑,只觉得有股冷意从心底冒出来。
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家族中的处境,已经被青花仙府清退,若是没了跟李温纶的婚约,到时候只会成了弃子,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
紧接着,苏月在此时发难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翠玉失职一事,怎么能轻易揭过。”
“四妹妹似乎对我的侍女有意见?”
“翠玉必须要罚,而且是重罚。御下不严,你这个做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