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也口中那个像他的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就像一根扎在陆悯血肉中的刺,时不时地刺痛他。
是林镞吗?林镞像他吗?不会的,林镞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可能就程幼也自己看不出。
那还会是谁?
陆悯从来不知道,原来被爱的人透过自己看到别人是这种感受,比被直接拒绝还要难捱。而且他也高估了自己,原来他根本接受不了程幼也爱上别人。
凌晨一点,陆悯一通电话打给了杨彻,对面的人刚回到扈京的家中就倒头大睡,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时,嘴里还在说着梦话。
“帮我叫辆车,要知根知底的。”
“啊?你要去哪儿啊......”
“香江寺。”
杨彻一下子清醒了:“啊?”
就这样,顶着星河月色,陆悯在民宿门口抽完了一根烟,等车到了,他把烟蒂握进手心,靠那点刺痛感保持清醒。
重新踏上前往香江寺的那条路,陆悯的心中出现了很多可能,有好有坏,他觉得自己离答案越来越近。
他很了解程幼也,她对待许愿这件事,总怀着一种及其美好乐观的期许,她总认为只要认真许下一个好的心愿,就一定会被好心的神明捡起,不会落空。
夜深露重,他踩在石板台阶上,耳畔是嘈杂的虫鸣声,月光极温柔的流淌进池水中,他走到古木跟前,看向那根枝桠,木签的颜色仍旧鲜艳,在许多褪色的木签中尤为醒目。
他解开那个由他亲手系上的结,将许愿纸剥落到手中。
也许是和程幼也相处时间久了的原因,他一个从不信鬼神之说的人,竟也变得迷信起来,在打开那张纸条前,他在心中默念,如果偷窥愿望犯了禁忌,那他愿意承担诸多后果,以任何代价交换程幼也的愿望得以实现。
有这句话作前提,他才展开了那张纸条,上面的字娟秀舒展,借着月光,每一个字都像一枚石子,沉入他的心湖,荡起一片涟漪。
程幼也写的是:「如果能回到一起在扈京看烟花的那一天就好了。」
在扈京看烟花的那天,是她艺考结束,他去接她的那一天。
她是希望回到他们还没结束的时候,还是希望回到他们还没开始的时候?陆悯不知道。
木签重新坠回枝桠,回去的路上,他的心中五味杂陈,他发现自己居然很欣喜,因为无论爱恨,程幼也的愿望与他有关。
恨他也好,他宁可她恨的人是他,也不要她恨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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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悯回到民宿的时候将近凌晨四点,刚推开门,他很敏锐地注意到餐厅的灯亮着,隐约还有说话的声音,一句轻一句重。
但他毕竟没有偷听别人谈话的习惯,于是他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准备直接从楼梯上楼,可他刚走上第一节台阶,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你当时说的那个.......你追了三年,然后把你甩了的人,是陆悯对吗?”
陆悯停下脚步,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中,他在等程幼也的回答。
程幼也沉默了半晌,最后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回答道:“是他。”
“为什么?”
林镞的语气很急,令程幼也困惑地反问:“什么为什么......”
林镞攥紧了手,之前很多他想不通的问题现在都有了答案,陆悯的那些敌意,程幼也那些生硬的反应,过分的关心......他的语气既难过又不解:“他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
在他的心目中,程幼也值得上最好的,哪怕那个人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也没关系,可是为什么是陆悯,他那么伤害她,那么让她难过,为什么她还是愿意?
林镞的目光太炽热了,程幼也下意识地回避开,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因为林镞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她比谁都清楚。
喝醉了是理由吗?她是成年人了,就不要再找这样的借口了,她难道没有给陆悯机会吗?
她不是一直以伤害他为由,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靠近吗?
见程幼也不愿意回答,林镞彻底心如死灰,他终于鼓起勇气,在这个心酸可怜的时刻,像是在荒漠中祈求降雨的人一般,问她:“师姐,我不行吗?”
程幼也心底一惊,抬头看向林镞,少年眼眸明亮,里面像是有一团火,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她意识到林镞是认真的。
暗处的陆悯扶着楼梯扶手的指尖泛白,好像他比林镞更需要这个答案。
程幼也的语气有些慌乱:“林镞,我想我们之前应该并没有见过,如果你只是喜欢舞台上的我,那你可能对自己的感情有一些曲解,实际上,我和舞台上的那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林镞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程幼也会这么说,但话语中拒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他下意识地否认:“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