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小区的两室两厅里,姜衍坐在沙发上,抱着乖巧的碰瓷儿。
男人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比程浩差在哪,他长得比他好,成绩比他好,还比他有钱。
姜衍不信舒然这么漂亮的大眼睛,能瞎到看不见这些。
可当他站在包厢门口听见她答应程浩的告白时。
当所有人都露出欣慰笑容,觉得他们理所应当在一起时,姜衍才发现自己输的有多彻底。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恨不能冲进去阻止。
可他看着舒然那双温柔的笑眸,想着她那样一个好脾气的姑娘,答应了程浩。
再面对他这个好朋友的告白,心里会有多为难。
他忽然想起以前,程浩说过的一句话。
姜衍一到乍暖还寒的时候,就容易感冒,但一向来的快,去的也快,每每舒然哄他乖乖喝几次感冒灵,他就会活蹦乱跳起来。
他也习惯了舒然的关心与照顾。
又是一年初春,那天,他与家里闹了矛盾,发了高烧,置气没同任何人讲。
舒然看他脸色异常发红,拿温度计说要给他测。
他当时年少轻狂,情绪在头上,没顾及任何人,推开她的手说不要。
舒然只好笑着,用他们惯常贫嘴的语气:“你若烧坏了脑子,可就没机会再和我争第一名了。”
姜衍:“那也不用你管。”
他语气冷冰冰,硬邦邦的。
话音一圃,女孩脸上只剩下无所适从。
他略有一丝愧怍闪过心头,就被一只手拎出了教室。
程浩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去医务室时,只和他说了一句话:“小然是个很温柔的姑娘,你不该让她烦恼。”
舒然确实对人极好,而他大概是这伙人中,最令她不省心的一个。
他不该让她烦恼。
做不到祝福,至少,做到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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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至今仍不觉得他不如别人。
谁都不能将她抢走。
他既然回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可唯独程浩,唯独舒然若要再次选择程浩,他什么都做不了。
早在七年前,他就是他的,手下败将。
姜衍的心就像坠入了深渊,整个人犹如一块冰封的顽石,呆在沙发上,毫无生息。
直到碰瓷儿忽然从他怀里挣脱,朝着门口奔了过去,欢喜急促地喵了声。
屋外响起钥匙入孔的声音。
男人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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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风残存着白天的蒸蒸日光,扑在人脸上,冒着热气。
舒然走在回家的路上。
思绪随着头顶相似的天空,蓦然回想起了几年前,某一个相似夜色的晚上。
当时,她陪着程浩给程爷爷祝寿。
一杯果酒下腹,不到2°的度数,并不醉人,但她担心自己像上次那样发疯,不敢多喝。
程浩忙着酒宴上的交际,她便躲了个懒,跑到了长廊尽头的露台上吹风。
露台前两道厚厚的黑色帘幕,隔绝着不远处的筵席喧哗。
舒然一掀帘,却发现已经有人占了她的位子。
露台上的吊灯被关了,视线有些昏暗。
借着月光,她认出了男孩的背影,瞳仁闪过一丝惊喜,“原来你在啊,小浩哥哥还以为你没来呢。”
走前,却闻到了浓浓的酒气。
一低头,才发现好几个酒瓶子都空了彻底。
他怎得一个人躲在这儿喝酒?
舒然不知他怎么了,“姜衍?”
少年回过头来,熟悉的眉眼,眼神却很冷淡,凌凌,而透着一丝汹涌之色。
舒然:“怎么了?”
她甚少见过他这样,明明长身鹤立,整个人的灵魂,好似抽空了般。
女孩缓缓靠近,一阵女儿淡淡的清香。姜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落在她软乎乎的樱唇上。
舒然犹疑不定地探视着他,他轻启贝齿,淡淡开了口,“我有点难受,你可不可以扶我去趟厕所。”
确认他还有神智,舒然松下了一口气,从善如流地握上他的手肘,带他朝长廊外走去。
她的注意力都在男孩身上,脚下却没注意,踩到一个酒瓶,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一跤。
幸好男孩及时揽住了她。
两个人倚靠到了墙角,借着结实的墙壁卸力,免去了一场意外的受伤。
舒然低舒了口气,口齿间感激不尽的话还未出口,男孩将她堵在露台最昏暗的角落,攥入他满是酒气的怀抱中,抬起她的下颚。
黑暗中,少年的轮廓模糊,一双眼睛明亮,弥漫着无尽的夜色,氤氲的醉态,与难以克制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