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筱和乔衍初见的那天,除了气温高了一些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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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经过收费站疾驰驶下高速,窗外的视线逐渐变得辽阔。
黎熊关了车内空调,不带缓冲的直接摇下车窗,强风从扩大的缝隙里猛的涌了进来,耳边密密麻麻的呼啸声拂过,吵的人神经隐隐作痛。
黎筱盘着腿在后座俨然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沉着眼皮,面无表情的,无声注视着窗外眼花缭乱的餐馆招牌。
空调冷风的温度还残留在皮肤上,闷热的夏日暖风扬起漫天沙尘,在阳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的漂浮在空中。
马上要进市区了,这里是江城的一座边陲小镇,大陆东南面最靠近海岸线的小镇,没有特别的海景,没有繁荣的经济,也没有值得赞颂的风土人情,唯一不同的就是它淳朴老实的民风,随处可见的热闹让人轻易能够融入其中。
所以李玉兰才会选择把她送回田镇,在这普通且无人在意的角落,可以快速的抛开烦恼随心所欲的做很多事情。
她们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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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筱觉得有些烦,抬手拢了拢额前纷飞的碎发,这风吹的她不舒服,她不想开口,于是从口袋里摸出了根普通样式的黑皮筋,两手一扭就盘起一团松散的丸子头,而后随手把两颊的刘海挽了挽,又重新靠回椅背上。
眼前的景色从辽阔起伏的田野变成城镇路围的花圃,不知名的紫色小花点缀在绿叶之间,浇灭了些许盛夏的炎热。
她对田镇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和许多地方的城市景象一样,商铺、人潮、车流、绿化、街道……如出一辙的相似,如出一辙的毫无乐趣。
前座李玉兰和黎熊在有一搭没一搭的争执着,语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即将燃烧起来的火药味。
她突然从后视镜里看了黎筱一眼,随后迅速变了脸色,不悦和恼怒挂上脸庞。
空气突然安静,她不满的情绪在小轿车内蔓延,不知道自己又做什么了,就是安静的待着也招到她了。
于是下一秒李玉兰回过头,从车座的缝隙里朝她开口,鸡蛋里挑骨头般的絮叨,没完没了。
“这么大姑娘了别整天邋里邋遢的,自己多注意点,收拾一下马上就到了,进门别忘记叫人,要讲礼貌,不认识的亲戚就叫伯伯和婶婶......”
她唠叨惯了,大事小事都要强调好多遍,有用的话,没用的话,说多了在黎筱听来就都变成了废话。
可她不这样觉得,总喜欢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生怕面前的人长了耳,风一灌就通气从左耳跑进右耳溜出,最后一字不剩。
黎筱应和两声,附和着点了点头,手里顺势调大了耳机里的声音,许久才从窗外收回视线看向乱糟糟的后座。
书包里的东西七零八碎的散在身旁,灰色的小毯子半掉在脚边,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她的身旁还有一片净土。
她捞起地上的毛毯随意叠了两叠扔在一旁,焦头烂额片刻,最后索性把手边的东西一股脑全揽进包里。
便捷,迅速,又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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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拐进巷口小路停下的时候,窗外还是艳阳高照。
手机显示四点三十五,今天天气很好。
黎筱拎着双肩包站在树荫下,抬手挡在额前,遮蔽炎热,在强烈的光照下微眯起了双眼。她透过指缝捕捉那一丝落下的光线,感受着掌心的炙热滚烫,感受着它被牢牢握住的瞬间。
田镇地方虽然小分区却很复杂。这两年外出务工的人多了,家家户户环境都好了起来,经过三两间老旧的砖瓦房,绕过底村的石井路,便能见到少数独栋的别墅耸立在道路两侧。
黄幼俞家的房子介于两者之间,因为前些年赶上乡村建设趁机翻修了一番,所以看起来还不算破败。墙体刷上了环保的白漆,淘汰掉了外层一些多余的装饰,凸显出八十年代的复古风味,在村里已经算得上很体面了。
黎筱蹲在街道旁的树下乘凉,一声不吭的等待李玉兰挂断手中的电话。
她四下环视了两眼,和想象中一样,就是寻常乡村的景致,红砖白瓦,绿树成荫,唯一不同的就是和大城市一样无法忍受的高温。
手中的小电扇仍旧吹着黏腻的微风,噪音和枝干上的蝉鸣混在一起,拉长了夏天在空气中的余波,热的人直跺脚。
空气里太阳的温度滚烫,好在灰色的运动裤完全裹住了腿上的皮肤,她穿了件偏黄的印花T恤,上面是几朵颜色各异的刺绣鲜花。
“我们没时间在这陪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要听黎囡姐姐的话……”李玉兰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走过来帮她理了理头发,整好衣领:“学校的事我们已经搞定了,乡下的孩子心眼都不坏,你别再惹事,就放心在这待着……”
她只抓住了两个重点。
你,惹事。
“好好把成绩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