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瓶红酒近三分之二被倒入路思灵杯中。
回家的路上她坐在后排安安静静,纹丝不动,只是身上那股花果香氛染上红酒的芳醇香气。
窗外夜幕晦暗,凌深偏目瞧了两眼,难以分辨她是否醉了。
直到回到安澜华府,从电梯门出来,她身形迟缓像树懒,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凌深回身看她,廊灯明亮晃眼,少女酡红双颊若秋日熟透的石榴,微醺醉意一览无遗。
他语气笃定:“你喝醉了。”
路思灵怔愣几秒,缓缓回道:“我没醉。”
“这么晚了,回家睡觉。”
“我还想喝。”
醉鬼的世界没有逻辑,只有那双明亮的双眸灿若繁星,“你家里有酒柜,上次买那么多酒堆在门口我都看到了。”
小醉鬼的记忆力还挺好。
凌深扯了下唇角,没应。
男人不说话,她偏头想了想,撅起嘴:“你不会这么小气,连酒都不给喝吧。”
头一回听她撒娇,凌深喉咙痒了痒,但没有纵容,低声提醒她:“明天要上班。”
“我年轻,我可以。”
她骄傲抬头,露出的笑容明媚自信,“你老年人不行,我理解,没关系的,你可以看我喝。”
“……”
老年人、不行。
凌深阖上双眼,牙根紧咬,心中默念不要跟醉鬼计较。
只是再次掀起眼皮,俯身紧紧盯着她的眸子,企图从那汪倒映着他面容的浅眸里分辨——
他哪里老了?
距离太近,莫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路思灵往后小退了半步,催促道:“快开门啊。”
凌深拿她没有办法,回身刚推开门,少女似泥鳅一样溜进他屋里,直奔酒柜。
榉木酒架酒瓶摆放整齐,各色酒标看的路思灵眼花缭乱。
尽管酒精上头后神思蒙雾,但她还记着机会难得,必须挑年份高的贵的好酒。
她左看右看,选了一瓶盒身标着数字30的麦卡伦威士忌,跟不要钱似的哐哐往杯子里倒。
等凌深拿着冰球回到吧台,少女面前的威士忌杯内深琥珀色酒体几乎见底。
他温声问:“好喝吗?”
她摇摇头,吐息时带着陈年威士忌的榛仁和烟熏味:“不好喝。”
好酒被糟蹋他也没恼,倒是以一种温柔的近乎宠溺的语气哄道:“那换别的?酒柜还有甜口的起泡酒。”
“我不,我今天心情好,就要喝贵的!”
对于这点路思灵格外执着,俨然不觉这话带着一丝报复的意味。
“你不是还有工作要忙吗?在这看着我干嘛?不会连这点酒都不舍得分享吧!”
她即使喝醉了也没忘刚才车上凌深助理的那通电话。
公事紧急需要凌深亲自过目,别无他法,他只得去书房前落下一句:“少喝点,酗酒伤身体。”
放心不下小醉鬼独自在外,十多分钟后加急把工作处理完毕,凌深再次回到吧台。
灯光朦胧,路思灵歪着脑袋趴倒在桌上,又是平日那副安静乖巧的模样。
他脚步放缓,轻盈无声,仰靠在吧台对面的沙发,也不倒酒,只是默默用目光一点一点描摹她的模样。
直到少女身体骤然瑟缩,他拿起沙发上的绒毯,起身披在她身后,沉声唤她:“思灵,该回家睡觉了。”
“你赶我走……”
少女喝的酩酊大醉,醇厚的酒香彻底覆盖那抹清淡的花果气息,也不忘喃喃指责。
凌深喉结重重一滚,“不是。”
“晚安。”
她哼唧着说完,脸往反方向一扭,彻底没了声。
担心她喝醉后独自呕吐导致窒息,凌深向前俯身,长臂穿过她的身后和腿弯,以公主抱的姿态将她带回黑灰色调的主卧。
少女躺在床上,他在床尾的沙发坐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安然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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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黑漆漆的,路思灵迷蒙转醒时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但是鼻尖传来浅淡的雪松木香,有点熟悉,像凌深的味道。
她猛然睁眼——
陌生的房间,黑白灰的装潢,不远处沙发上的男人。
还好,是熟人。
不对。
她为什么会睡在这?
路思灵抬手摸脸,脸上干干净净的很舒服,应该已经卸过妆,她下意识低头,还是昨晚那条裙子没有换,身上软绵绵但并不痛。
关于昨晚从餐厅回来的画面模糊不清,但她记得在他家里酒鬼一样缠着喝酒的一幕。
天啊,好丢人。
路思灵将被角覆面,而后轻轻翻了个身,手脚并做爬起身。
三十六计走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