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站在案桌旁,一动不动。
她出门时有太子侍卫跟着,太子自然早就知道这盏灯不是什么情郎相送,是她自己买来玩的。
……
去年刚入冬时,东宫西园角落里还种着两株桃花树,待到春至便会开满粉桃花。
那是随宁小时候想吃桃子,太子给她种的。
树原先是种在进门的抄手游廊,但太傅看见了,说桃花轻薄不成大气,要把树砍了,太子便赶紧让人移栽到后花园。
从移栽至今种了快十年,在前世的去年冬天过去后冻死了一株。
随宁这辈子活着,提前吩咐让人照看,但宫人觉得去年不会没那么冷,去侍弄娇贵的牡丹,忙着忙着便忘记了,等冬天过去一瞧,就发现一株没了。
偏偏萧玉那时候刚好还和太子好上,对随宁打击不可谓不大。改变一件既定的事,太难太累。
不同的大抵只有她病了之后,太子来看她的次数比从前还要多了。
虽说以前就已经足够多。
随宁回房,嬷嬷为她解下大氅,更换了身衣服,丫鬟从小厨房给她端上一碗暖身子的热汤,说:“姑娘,建国寺那边的来消息,说受灾的人太多了,事情有点严重,原先准备的东西恐怕不够。”
随宁手指捏着耳垂,轻摘下圆润珍珠耳坠,她开口道:“不用担心,继续供着,过两天就会好了。”
十天之后会再下一场来势汹汹的春雪,如今这仁善的名声东宫是收到了,那宫里其他皇子,也该做些什么。
第二天大清早,随宁醒来时天还是蒙蒙亮,幽弱的光线伴随快要熄灭的晦暗烛光,让人犹处深渊。
她手按着脑袋,在醒神。
嬷嬷过来换值,同她说太子昨晚半夜才归,回房就倒头大睡,现在还没醒。
受他关注的萧玉那时候倒早已经回府,只留下自己新做的补血粥。
太子吃还是没吃,随宁不清楚,但随宁知道他昨天去了户部底下粮仓视察,和皇商接洽,又见了半个时辰齐老将军之子,最后又去工部叫停新宫殿修筑,忙的不可开交。
随宁起身梳洗,只坐在梳妆镜台前简简单单挽了头发,粉黛没施,钗环未戴,便说有事要去寻太子。
诓骗了随府,也该找个理由彻底让他们信她。
她衣服穿得厚实,走到太子寝宫时太阳刚出来。
恰巧遇到侍卫换值,随宁倒没立即进去吵醒太子,只站在门口,同守门的侍卫聊了两句,问姓甚名谁,年方几何,直把人问得耳朵尖红。
送她离开建京的太子心腹皆是忠诚之士,由太子精挑细选出来,让她最后也能勉强维持体面。
等到里边太监通传太子醒来叫随宁过去,她才轻应一声离去。
太子寝宫里多朴素清雅,不仅不像宫殿外屋檐翘角奢丽华贵,连随宁房间都比不上。
他坐在床榻边漱口,旁边有老太监端着宽口杯,他吐水在杯子里,又擦了擦脸,说:“你这大清早过来找我侍卫聊什么?”
他们表兄妹亲近众所皆知,但她这大冷天早早来一趟必定是有些事,不让人叫醒太子反而跟门口侍卫聊起来,不像她性子。
随宁笑道:“是有事想找表哥,但听说表哥半夜才回,我想你少操片刻的心,多睡一会儿。”
“想让我少操心还跑回随家,翅膀真是硬了,”楚及徽擦着手,把帕子丢回托盘上,“正好我晚上要找你一趟,你来得也好,找他们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