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菱渡急匆匆走过来,又继续说,“陛下待我,与宫中其他妃嫔无二,阿姐放心。”
这话刚说完,菱渡慌忙推开屏风一格,低声说:“太后宫里的老宦肃庆传话来,长定宫的孟椒房从清凉台上摔下来了,太后请夫人过去瞧瞧!”
封萱与封蘅皆是一惊,封蘅连忙吩咐菱渡先送封萱出宫。这才让岚风跟着去了长定宫,成嫔早在门口候着,惊吓得不成样子。
她进了正殿,发现拓跋弘也在,封蘅无从思索他原本去了西苑又为何回来,只说些孟椒房吉人天相之类的安慰话。
血水一盆盆地端出来,孟椒房的□□声也越发微弱,她也明白这些话安慰不了人。拓跋弘抓住她的手越来越用力,她一直盯着内殿门口,被这种紧绷之气死死压住。
良久,太后从里头出来,轻声叹了口气,“孟椒房失子。”
拓跋弘猛地松开她的手,越过太后走进去。封蘅施礼后跟过去,走进去看到孟椒房惨白的脸上,双眼无神,只有大滴大滴的泪不住地涌出来。
拓跋弘带着些许踯躅,接过小宫女手里的帕子,轻轻为孟椒房擦着汗珠和泪水,神情和语气都甚为温和,“莫要难过,好生养着……”
封蘅不忍看他们,默默走出去,见御医禀告太后,“是个五月大的皇子。”
太后震怒,要求后宫有子嫔妃安分守己,万事以子嗣为重。封蘅知道她怀疑孟椒房是故意为之,只是孟椒房不是这么大胆之人,从那么高的台子上摔下来,她自己都命在旦夕,又如何是单纯畏惧杀母立子之事做出草率行径呢。
失子以后的一年半光景里,封蘅再未见过孟椒房笑,她原本就身姿纤巧窈窕,此后更加瘦削孤僻,后来,拓跋弘都不愿看见她。
晚间,拓跋弘来了昭宁宫,封蘅本以为他会留在长定宫安慰孟椒房,却不想他是来质问她的。
他摆弄着床头的那卷佛经,问,“今日崔琬和封萱来了?”
“是。”封蘅知道很多事都瞒不住他,这样的话,不妨坦白。
“既然有客,又何必往长定宫去,这是你的待客之道?”他也不抬头,目光一直停在佛经上。
封蘅气结,他这话明显是在责怪她吓着了封萱,大约还有不等他回来便把封萱送出宫的意思。
“我没想去,是母后让我过去。”她捏紧了自己的手,觉得此刻站在他面前,没有半点尊严。
拓跋弘这才把佛经放在床上,“今日朕也累了,早些歇着吧。”
封蘅低头服侍他更衣,强忍着满腔的委屈,直到风烛全灭,才敢流出泪珠来。她不知道拓跋弘有没有睡着,只是思及这一切,觉得前后都无路可走,他竟是这般刻薄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