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如珠和崔衍之回到院中,三个丫头也回来了。
原是崔慎放出话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给他二人留随侍丫头且还要再关他们几日的。
可真当看着崔衍之那娇弱的模样,崔慎心又软了。不仅让三个丫头回来了,还给备了宵夜。
费如珠原以为崔衍之先前都是装的,不承想竟是真的。宵夜崔衍之一口没动就上床休息了,熟睡间也是断断续续在咳嗽,额间一直冒着细汗。
本想再去一次秦墨屋中将张大人给请来,可崔衍之一直按着她的手,说自己没事,只需让她抱紧自己取暖便可。
素来娇惯之人今日却是一直在逞强,费如珠十分心疼。
直至天色朦胧,崔衍之的状况才缓和了不少。见他终于睡得好些了,费如珠便吩咐小兰与翠菊在床边守着,自己带着梅儿去厨房为张大人张罗吃的。
秦墨一事,费如珠心中非常自责,一来是她要求出去的,二来不带其他护卫也是她的主张。虽事发突然谁也料想不到,可一切还是因她而起,她需尽一份心意,让崔衍之安心亦是让自己安心。
是以,她安排孙林去帮忙做烤鸭,自己为张大人做其他吃食。辛劳一夜自是需要来一碗热汤才能唤起一天的活力,费如珠炖上了木耳香菇排骨汤,又开始和面。
待烤鸭出炉时,她已炖好了汤,做了油泼面,还搭配了一个拍黄瓜和一碟炒青菜。
一式两份,她与梅儿端着便往秦墨那处去。果不其然,留宿在此的不仅有张大人还有父亲大人。
二人一看便是一宿没睡,眼下乌青眼睛通红,须发也更为凌乱了些。见费如珠来了,张成泰倒是不客气,让她速速将美食呈到自己面前来。
崔慎看了看他的那一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费如珠,便道:“费心了,下去吧。”
待费如珠离开,张成泰才道:“你这儿媳,倒是个聪明的。”
崔慎道:“府里都知我将秦墨视若亲子,她能猜到我在此处也不奇怪。”
张成泰嗦着面,又咬了一口烤鸭,那叫一个满足,漫不经心道:“嗯,视若亲子,却胜过亲子。明明自己的儿子也伤了却整夜守着护卫这里,不知道传到圣上耳朵里,会不会生疑呐!”
崔慎微叹,“是我失了分寸,有失考量。秦墨自小养在我身边,从未伤过分毫,那等状况莫说是我了,惜月瞧见也是方寸大乱才会命人火速进宫找我回来。”
张成泰嘴角牵了牵,“当今圣上的疑心比起先帝,可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崔慎冷笑道:“当初若不是为了清玉,你以为我会扶他上位?老师因他母妃获罪腰斩夷三族,裴家就留下秦墨这一个血脉,若他对秦墨不利,这位置他也别想坐了。”
张成泰一声长叹,“老师之事也不能全然怪在瑾妃娘娘身上,她所想的变革过于离经叛道,偏偏老师又觉得她的理论甚是有理,二人一拍即合,一个仗着位高权重,一个仗着先帝宠爱就妄想推行新政。他们所想的人人平等再无阶级之分不外乎于挑衅皇权,任帝王再宽宏大量也无法容忍身边之人对皇权构成威胁吧?且后宫不得干政,这罪名放在谁身上都是担不起的。而今不为别的,你也该为皇后考虑,她乃一国之母,又诞下两位皇子。而今第三位皇子也在腹中,若你真因秦墨与圣上冲突,你让她如何自处?”
见崔慎不说话,张成泰又道:“你我既答应老师保全秦墨性命,那便做好此事便可,莫要节外生枝。若圣上真追究起来,想个托词搪塞过去便是。”
“什么托词?”
“我瞧你家四姑娘对秦墨有意,不若就说二人青梅竹马,早就私订了终身。昨日也是四姑娘托人进宫求你的,而你爱女心切便求了老夫过来,岂料他伤势过重只得留宿一晚了。”
崔慎敛着眉,怔怔看了他许久,“你没去写话本真是可惜了。”
张成泰一声长叹,“谁让我遇见了老师和你呢?否则真有可能坐在街头为人把脉,时不时写上点话本赚赚银子了。崔兄,知遇之恩没齿难忘啊!”说着,便起身向崔慎行了个大礼。
崔慎很是不屑,“如此玲玉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名声罢了,有何重要。人这一辈子只需问心无愧、欢乐自得,何须在意别人如何看你。再者,名声重要还是秦墨的命重要,你自行掂量。”
崔慎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正是崔玲玉打算送给秦墨的,那么显眼的铃兰花围着个“秦”字,就算再愚钝也能猜到她的心思了。
无奈道:“我原想着从小将他接入府中来养,与我家那几个皮猴子也有个伴,一同长大的情分总好过成年后再将他接来放在衍之身边。且将他依托的虽是淳朴忠直之人,却不知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老师一代文学大家,孙子自然也不能落了下成。”
听到此处,张成泰忍不住笑出声来,“最终不也还是让舒郡主给抢了先?”
崔慎没好气道:“那也比文韬武略皆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