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思绪翻涌,秋风拂来如刀剑割面。
这一个月的风平浪静,家长里短的闲适生活,险些让她忘了,在暗夜中窥伺着的那头狼,一直没有收起他凶恶的獠牙。
回到赏梅阁,其华思忖良久,对紫英道:“再去书房拿些书来。”
其华弄妥当已是黄昏,紫英过来低声道:“大姑奶奶最近喜欢往小侯爷屋子里跑,说是怜他身边没有丫环,别人又不敢违抗侯爷的命令,只有她敢时不时过去帮小侯爷整理一下屋子。夫人若是去放信,可得小心点,大姑奶奶一身武艺不比寻常。”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其华已对紫英十分信任,道:“等会吃完饭,我想办法引开大姐,你去放信。”她握上紫英的手,目光盈盈闪动,轻声道,“紫英,幸好有你。”
正说着,忽听窗外翠莺笑道:“侯爷回来了。”
二人连忙将书收到箱子里,刚上好铜锁,顾宣走了进来。静若住在这里时,其华还会装装样子,也会让紫英服侍他换衣服。可这刻她恨他豺狼之心不死,看都懒得看他,对紫英道:“拿我那件春水碧的衣服出来,吃完饭,我和大姐去逛东市。”
顾宣只得自己换了家居长袍,靠在躺椅中,把脚搁在绣墩上,拿起一本野史看了会,又用书覆住脸,不多时便发出悠长的呼吸声。
其华换好衣服从床架子后出来,想了想,问:“我那个香囊呢?上次去东市买回来的那个。”
紫英到箱中找了出来,拿到她腰间比了比,道:“春水碧配石榴红,色有点不搭。”
“让你系你就系,我就喜欢这个。”其华恨恨地瞥了一眼躺椅中的顾宣。
紫英并不知道这个香囊是顾云臻挑的,满头雾水地替她系上。翠莺进来笑道:“侯爷,夫人,大夫人那里开始传饭了,正等二位过去。”
其华气冲冲地往屋外走,走到门口回头对紫英道:“你今天别跟着我,这赏梅阁的水不干净,你去别的院子打几桶水来,将这屋子给我仔仔细细地擦三遍。不知哪里跑来些臭虫,恶心死我了。”
紫英知道其华这是给自己去顾云臻院子放信找借口,心领神会地轻轻点头。
其华也不等顾宣,径直往屋外走。等她走了,顾宣才像是刚刚睡醒,拿下覆在脸上的书,坐了起来。
他走到镜前整理了一下发冠,也往外走。经过紫英身前的时候他停住脚步,嘴角轻勾,闲闲道:“擦三遍?你得罪她了?”
这句话似询问,又似是下结论,紫英唯恐他看出了什么,深低下头,道:“是。”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紫英倒觉好奇,福了福,道:“请侯爷指点。”
顾宣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侯爷我今天教你一个乖。以后不管她穿什么,就是穿着诰命服往宫中去,要系那个香囊,你替她系上便是,千万不要再说什么搭不搭的话。”说罢施施然出了门。
回廊下,翠莺正带着小丫环们将兰花往屋内搬,口中道:“白天还晴着,晚上只怕又要下雨,这鬼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顾宣抬头看了看阴霾的天空,稍稍加快脚步,嘴里哼着调子出了赏梅阁。但其华走得甚快,如新荷般的身影在月洞门处飘忽一闪,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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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华进了瑞雪堂,见顾夫人和顾大姑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尤其顾大姑,好似刚刚痛哭过一场,不觉有些奇怪。待吃过饭,喝了盏茶,她才笑道:“大姐,我想去东市买点东西,您去不去?”
静若听了便一蹦三尺高,拼命拉扯顾大姑的衣袖。顾大姑这刻似乎心情极好,爽朗地笑了声:“好!闷在家里还不如出去逛一逛!”她是将门长女,自幼舞刀弄枪惯了的,嗓门也出奇的大,这一声大笑更似有无尽的欢喜之情倾泻出来。
等她们出了门,顾宣正要跟着离开,顾夫人忽道:“你们都出去。”
顾宣知道她这是有要紧话说,复又坐了下来。
顾夫人却没有马上开口,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室内燃的是檀香,顾宣记得年幼的时候最喜欢往顾夫人房里来,那时她屋子里总是燃着一些不知名的香,馥郁馨甜,沁人心脾,而不像现在的瑞雪堂,常年只得一种檀香,仿佛与世隔绝的佛堂一般。
倒是其华来了之后,再加上静若的到来,这屋子才有了几分生气。
“大姐她今天来问我,阿晟的事情,为何要瞒着她?”
顾宣倏然抬头,面露讶色。顾夫人放下茶盏,叹道:“阿晟小时候便只和大姐亲近,他虽样貌大变,可只瞒得过别人,骗不过大姐。这些年两人不照面还好,一照面可再也瞒不住了。”
顾宣低头看着茶盏中琥珀色的茶汤,茶水的雾气袅袅上升,将他的神情笼得朦胧不明。
“她得知前因后果,又哭又笑,怨我们为何单单瞒着她。我说事涉欺君,顾家处于风口浪尖,一个不慎便是灭门之祸,不想连累方家。她说当初方家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