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回去。”他追到门口,拉住其华,正要说话,却听院门口的丫环们齐声娇笑。
“小侯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顾云臻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大声道:“气死我了!什么东西,仗着祖上余荫的酒肉之徒,也敢侮辱我们顾家!”他越说越气,抬脚将门边的一个花盆踢飞。“呛啷”声后,碎瓷遍地、泥屑横飞,惊得架子上的八哥拍翅乱叫。
他直冲进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头大汗地叫道:“水!”丫环们忙捧上茶来,顾夫人皱眉斥道:“云臻,不得无礼!”
顾云臻这才看见门边的顾宣,忙站了起来,叫道:“小叔叔。”又道,“小叔叔,您别骂我,我实在受不了李惟成,你知道他今天在满朝文武面前说什么吗?他居然说您沉迷女色……”
“云臻!”顾夫人厉声喝道。
顾云臻吓了一跳,忙住了嘴。顾夫人恨恨道:“你小婶娘在这里,还不快去拜见!”
顾云臻这才瞧见顾宣身后站着一位女子,因为被顾宣挡住,看不到她的脸,只隐约见她穿着淡红色的衣裳。他知道自己失了礼,尴尬万分,忙整了整凌乱的朝服,上前端端正正地揖礼:“侄儿顾云臻,拜见婶娘!”
他低着头,正好看见这小婶娘脚上穿着双淡紫色的鞋子,鞋尖镶着两颗珍珠,洁白圆润,不由心想,这鞋子十分可爱,若是送一双给其华,她定会很喜欢。
顾宣回身拉上其华冰凉的手,将她拖前两步,微笑道:“之华,这是我们的大侄子云臻。他今天有些失礼,你别见怪,他性子就是这样,以后多多相处便知道了。”
丫环捧来托盘,托盘中有用作见面礼的金锞子。其华慢慢取过金锞子,小小的金锞子仿佛有千斤重,让她怎么也没有力气递出去。
她的视线低垂着,正好看到他的手。那么滚烫的手,温度仿佛能捂热一个人的心,曾在悬崖之顶死死地拽住她,也曾默默为她剥好一盘豆子。而现在,这双手环拱于他身前,行的却是拜见长辈的礼仪。
顾云臻低着头等了许久,颇觉颈酸,便笑着直起身来,道:“婶娘见谅,侄儿今日实在是被李惟成那起子小人给气坏……”
话未说完,看清面前之人的长相,他张大了嘴,像被一枚巨大的木楔猛然钉入心脏,脸“唰”地变得煞白,愣在当地。
其华微垂着眼,克制住颤栗的双手,将金锞子递到他面前,轻声道:“大侄子多礼了。”听到她的声音,顾云臻额头青筋剧烈跳动,嘴角抽搐了几下,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其华一惊,本能地伸手,顾宣却已扑了过来。接着屋内乱成一团,众人将顾云臻扶起来,见他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怎么也唤不醒。
顾宣仔细看了看,道:“不碍事,他只是一时气急,躺一会便没事了。”
顾夫人连声道:“李惟成到底说了什么,他居然气成这样?”众人将顾云臻抬到榻上,顾宣挽了袖子,在他胸口推拿了几下,顾云臻脸上慢慢恢复了一点血色。顾宣再听了听他的心跳,放下袖子,道:“不妨事了。”
顾夫人念了声阿弥陀佛,回头见其华神情呆滞地望着木榻,脸色苍白,似是被吓坏了,忙走过来牵住她的手,道:“之华,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改天我叫云臻给你赔罪。”其华却好像没听到她的话,眼神痴痴地望着木榻。顾夫人轻轻唤了声:“之华?”
其华仍没有反应,顾夫人正感觉有些讶异,顾宣大步走了过来。他一甩宽袍大袖,覆上其华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将她拖离了瑞雪堂。其华被他拖得在门槛处一个趔趄,绣花鞋上的珍珠被挂落在地,滴溜溜转了两圈,沿着青色光亮的地砖,慢慢滚到了木榻下面。
顾宣手劲极大,其华疼得眼泪直迸,这才彻底回过神来。待上了马车,关上车门,她再难忍心中恨意,用尽全部力气,冷不丁一巴掌狠狠地扇向顾宣。
“啪!”
这一掌清清脆脆、结结实实地扇中了顾宣右脸,因为用力太过,带得马车都摇晃了一下。
被囚禁在水榭的半个月,其华在顾宣手中吃过大亏,甚至险些丢了性命,知道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没想到这一巴掌竟会打中,不禁愣住。
看着顾宣吸了口冷气,右手慢慢抬起来,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旋即昂起头,冷冷地注视着他,从齿缝里一字一句地迸道:“顾——宣,你会下阿鼻地狱的!”
顾宣却只是用手揉着脸,看着她的目光复杂莫测,其华毫不畏惧地与他对峙。这时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其华身形摇晃,急忙用手撑住车厢壁,等她重新坐稳,再次瞪顾宣,他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揉着脸,淡淡道:“你咬也咬过了,打也打过了,现在消了气没有?”
其华气得重重地扭过头去,从齿间迸出两个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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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时下起了雨,打在湖面上沥沥啦啦地作响。湖心的睡莲开出了饱满的小花苞,像一簇簇紫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