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叫自己过去的情景。
至今不过短短月余,身之所处却不在同一方天地了,再次物是人非,不知这次能停留多久。
只有月亮,仍是那同一轮,见证着自己一次一次易地而居,那她便也以“月”为名吧。
“小姐……”小桃还想出言反驳,却被袁竹溪的眼神吓住,讷讷的住了嘴,半晌艰难的叫了声“姐”。
“嗯,阿宁,我借这个身份先在你家躲几年,若是官府彻底忘了我这个人,我会带小桃离开找个营生的路子,或者在别处另觅居所,不会耽搁你太久的。”
袁竹溪觉得有些话还是一开始就说清楚比较好。
“小姐这是说哪里话,”胡宁一时这口也改不过来,他忙忙的表态道:“小姐就请一直住在这里,阿宁虽没有大本事,只有一把子力气,养活小姐和小桃,还是没问题的!”
还真不是胡宁夸口,以前他娘就是因为家里缺少男劳力,干不了田间的活儿才南去投亲,现在他已经成年,只要勤恳认干些,种田打猎、养马拉车,养活两三个人还是够的。
“嗯,今天太累了,以后的事,就等以后慢慢再做计较吧。”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能住人,既已认了姐妹,袁竹溪自不会让小桃睡地上,于是两人合盖一床被子,胡乱在炕上睡了一夜。
小桃年纪小,又忙了大半天,没一会儿就睡熟了,袁竹溪睁眼躺了半天,头一抽一抽的隐隐发疼,根本睡不着。
她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木窗上糊的油纸破了不少,伸指戳了几个洞,她倚在窗边向外看,脑中一边打算着以后的事。
自己不会种田养鸡,也不会洗衣做饭,更别提坐诊卖药、打铁剃头之类的了,除了识字,也就会些针线,可这乡下劳作之地,谁会上山下田的时候穿件绣了牡丹花的粗布衣裳呢?
如果自己一直不事生产,难道还真要依靠阿宁和小桃供养自己不成?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袁竹溪坐在炕上只觉越来越冷。
茫茫天地间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人,对未来的苦恼在心中理不清,挣不脱,呼吸都有些不匀了。
如此愁肠百结,不知何时倚着墙睡去,再睁眼时却看到小桃的脸,杏眼里含着两泡泪,正跪坐在她面前,焦急的看着她。
“小姐,是不是我睡相不好,抢了你的被子,才让你一夜没睡坐在这里的?”小桃惴惴不安的问,后悔不已。
为什么自己这么贪睡呢?乍到这荒野山村,阿宁家又这么……穷,小姐定然是休息不好的,自己就应该彻夜守着小姐才对!
她越想越急,眼见着两串豆大的泪珠顺着小脸就淌了下来。
袁竹溪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抬手给小桃擦了擦脸,柔声哄道:“把小字去了,叫姐,我只是醒得早,就坐了一会儿,你别多想。”
也就是个刚十二三岁的孩子,一路上跟着吃苦受罪,原来脸上还有点婴儿肉,眼见着也消减下去了。
外面房门有动静,紧接着踢踏的脚步声响起,袁竹溪透过窗上小孔往外看了看,是胡宁,挑着两个破木桶朝院外去了,应该是去挑水。
她深深吸了两口气,收起一腔不安和茫然,为了这两个真心待自己的人,也得尽快振作起来才行。
这房子看起来很旧了,得抓紧在冬天来临之前再修葺一遍,门窗也要重新加固,米粮、铺盖等一应家什得再买些,就这么一套被褥,可扛不住北地的寒冬。
想了想自己那点可怜的积蓄,也不知道够用多久,等安顿好后,还是要尽快想想办法才行。
别看袁竹溪年岁不大,家里另外两个人都不主事,遇到什么都去问小姐意见,费了整整两天,竹溪才让他们勉强改口,就按着本地的习俗,称呼自己“月姐”。
接下来几天,家里一边去附近的村店买些锅碗瓢盆、米油盐酱,先把锅灶点起来,一边胡宁早晚就把院子前前后后给收拾了一番。
家里一直没人住,有的草长的都齐腰高了,割下的草晾在前院,等冬天正好喂家里的马儿。
袁竹溪让胡宁买了针线剪刀回来,挑出几件能穿出去的棉布衣裳,通通按照村里妇人穿的样式改了,过宽的袖口收紧,掐腰的部位放开,肩肘处再缝两个布条,方便干活的时候把袖子挽起来。
至于那些描金带绣、布料精致的衣裙,则通通捋顺叠好,让胡宁等下去城里采买的时候找个成衣铺子卖掉,贴补家用。
小桃第一个不同意:“月姐,咱们就带出来这么几件衣裳,在村里穿不合适的话,放箱子里留着也好啊,怎么能全卖掉呢?要是家里没钱,小桃这里还有过年时攒下的几个铜板……”
说着就牢牢摁住包袱,说什么也不让卖。
胡宁更是急的差点跪下,碰都不敢碰那包闪闪发光的衣裳。
袁竹溪看了看包袱,又看了看小桃倔强的脸,不急不缓地说:“留着做什么呢,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