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袋,他见胡宁沿着车队把草料豆子都添的差不多,马儿们吃得正欢,自己索性就坐到了旁边的石头上歇歇,拔出烟袋点上,抽了几口,接着问道:“你这回了老家,可还有亲人田地在?”
不等胡宁回话,他又自顾自地说:“你正是有力气的时候,就算独身一人,也有的是主家愿意收留你这么个壮劳力,不像我,早些年也说过媳妇,可我跟着商队在燕北四处走,钱么,是攒下了几块碎银,可常年不着家,媳妇跟人跑了都几个月后才知道,等我回家,也只剩一间空屋,连个做饭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唉。”
胡宁不知如何安慰老倌,只能低头不语,老倌也不怪他,又问他为何想要结伴走,若是他驾车自行上路,可比跟着拉货的商队要快得多,不用一路走走停停,也能免去许多淋雨露宿的苦。
胡宁憨憨地说:“怕路上遇到山匪,我带着两个人呢,她们还小,没怎么出过门,还是稳妥些好。”
老倌在鞋帮上磕了磕烟袋,笑着说:“现在路上太平得很,你不用怕!这些年不打仗了,流民自然少了,听说又有个什么王爷愿意守在咱北境,等过两年日子好起来,这路上不定多少车马要走喽。”
他看胡宁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些期待,还想说什么,但扫到胡宁家车上那两个半大孩子,又把话头吞了回去。
胡宁也不再言语,把装草料的麻袋系紧放好,就跟老倌告辞走了。
回来正想问问要不要扶小姐下来走走,就看小桃正给袁竹溪揉着肚子,小姐面色发白,正闭目靠着包袱,不禁大惊失色,问道:“小……这是怎么了?”
袁竹溪皱着眉头,让他在车辕坐下歇歇,“你小声些,就是吃的不合适了,等会儿就好。”
“明明就没吃什么,今天只喝了半碗白菜汤,”小桃急得快要流下泪来,“阿宁,这走了大半天都没见个村子,可去哪里买些药草呢?这阵子小……吃不好睡不下,眼看着脸都小了两圈了!”
“赶路不都这样么,你们都莫要声张,等到了阿宁的老家,安顿下来就好了。”
袁竹溪勉强坐直,忍住腹中疼痛和恶心,温言安慰二人。
袁竹溪自从离开方府,一路上都在思考和筹划以后的日子,她都想好了,既然胡宁不在方家的奴籍上,官府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他这,不如就趁这个机会,离开沈州,走得远远的。
留在沈州就算隐姓埋名,说不准哪天也会被人认出来,要是回自己老家徒河,那些蝗虫亲戚也指不定再出什么幺蛾子,还是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才放心。
方家舅舅是个厚道人,她那点可怜的家底分文没动,临走还给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在北境的大银庄都能兑,以后,她就要靠这些银钱傍身了。
袁竹溪把一袋铜板给了胡宁,让他路上做盘缠,那点儿钱看着不少,但路上走了三十来天,每天光是人和马的吃喝就用得差不多,晚上商队歇在脚店,三人也跟着住下却是万万不够。
胡宁这几年少少的攒下了点积蓄,想掏钱给小姐开间下房,却被袁竹溪拦住,劝道:“现在天气炎热,晚上搭件衣裳盖住头脸,睡在车上就行,等到了你家,还不知道有多少用钱的地方,能省则省吧。”
小姐不同意,胡宁也不敢多劝,就自己睡在地上,夜里给小姐守夜。
一路上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头,胡宁一行到了玄菟郡城外,就和商队告了别,从一旁岔路往北边的山脚走,他的老家,就在这座青云山下的村子里。
这村子原是山下的一片荒地,郡里的守城将士不少是从沈州或者更南边的地方来的,有些或老或伤的退伍军士,不愿意回贫瘠的老家等死,就结伴留了下来。
北境寒冷,地广人稀,经常走出十里八里地也没有人烟,村民自己开垦的荒田,给官府少少的交些税金,田地就能划到自己名下,旁边的青云山上物产丰富,山上的野兽、野果也是取用不尽,只要肯出力干活儿,养活一家人怎么也够了,因此在队伍里传来传去,留在青云山附近的人越来越多,慢慢竟也聚成了几个小有规模的村落。
马车进了村子,偶尔有挽着裤脚的村民错身路过,好奇地看着一行人。
胡宁两三年未回来,也叫不出对方人名来,只能憨憨地点了点头算打招呼,就往自家方向走。
村里都是些土坯房,但一排一排极为规整,家家占地都很大,房前屋后都带很大的院子,连村里的路都修得宽大平整。
这里房子样式都差不多,用树枝围起的院落,小园里大多种着菜,养着一群鸡鸭,门前高高堆着木柴。
院子里不见有什么人,但是院门也大多就那么敞着,听不见几声狗叫,有一户人家在树下随意栓着一头耕牛,懒洋洋的在嚼着脚边的青草。
袁竹溪一路偷偷观察,只觉得这村子虽然简陋了些,倒也算得上草木苍翠,恬静盎然。
眼见了绕过了两条胡同还没到,袁竹溪慢慢张口问道:“阿宁,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