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宝嘀咕着,颇为扫兴地松展开手脚,拦住婆子问:“唉等会儿,你出门揣个篮子是要去做什么?”
“姨太差我去集市采买些姑娘家用的小玩意儿。”婆子答。
“行了,你忙去吧,我自个儿进去就成。”金元宝摆手,示意婆子离开。
婆子应了声,沿着墙根走了。
金元宝领着夏嬉嬉推门而入,里面果然灯火通明,好几种混杂的香气扑鼻袭来,有炊烟中的茶香、肉香、五谷香,还有无处不在的浓浓草药香。
“元宝?”紫姨太已经瞄到他了,从小厨房的窗口探出半个头,高声道,“正想着派人去喊你们!结果你们就来了!快进屋,一块吃早饭!”
“不用!我们吃饱了来的!你二闺女吵着要见盈盈阿姊,她还没起吗?”金元宝扯着嗓子问。
“起了!”紫姨太的视线寻到东张西望的夏嬉嬉,连忙说,“烟冉刚煎好药端进屋,盈盈在西厢房,你们去找她玩吧?”
金元宝一听,招呼身旁的夏嬉嬉:“走,这边儿。”
夏嬉嬉和他一道进了正屋大厅,绕过屏风,左拐穿过一小段回廊,尽头是一扇朱漆雕花木门。
金元宝抬起门环叩了两下,门应声而开,一个鹅蛋脸、新月眉、道姑头的娇憨少女立在门沿和门框间,滞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莞尔笑道:“是嬉嬉吧?跟盈盈确实有几分像,快进来!”
她让出过道,将门大开,又行到窗户边,卷起竹帘,室内顿时亮堂了许多。
夏嬉嬉敛下眸光,踩着金元宝的影子步入房间。
夏盈盈正靠在床头喝药,见着夏嬉嬉,熟稔地伸手招她:“来,阿姊看看你的头。”
仿佛她们昨天才见过,只分开了几个时辰而已。
夏嬉嬉闷闷地走到床边,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撅着嘴不说话。
夏盈盈把剩了一点药渣的瓷碗递给烟冉,一只手肘撑住床沿,另一只手伸向夏嬉嬉的脑袋,左扒右瞧的。
好一会儿,得出结论:“问题不大,没事,再疼的话,找烟冉要点安神散,兑水服用,记着啊?”
夏嬉嬉嘴巴翘得老高,仍是不出声。
夏盈盈忍不住点着她的脑门,嗔道:“你怨阿娘就算了,为何连我也怨上了?你没看我都伤成什么样儿了?是怎么死里逃生捡回的一条命?”
夏嬉嬉视线右移,斜睨着阿姊,一张苍白瘦削的瓜子脸落入眼帘,上面突兀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两片薄唇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虽五官没有太大变化,但神采气色与几年前判若两人!
她倒抽一口凉气,鼻子一酸,不由得落下泪来,泣问:“阿姊,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多大了还哭鼻子,我又没说你啥。”夏盈盈依旧不回答小妹的任何问题,拿了方帕子给她擦眼泪。
这时,一个婆子在门外传话:“烟冉姑娘,姨太喊你吃早饭。”
“好!我马上去!”烟冉回了婆子,提起一个装药罐和碗的小篮往门外走。
夏嬉嬉像是记起什么,陡然起身,小跑到门边,不太习惯地称呼她:“烟冉……姑娘。”
紧接着,无比真诚地说:“谢谢你!谢谢你救了阿姊!”
“谢我是次要的,你得先谢谢元宝!”烟冉回眸浅笑,弯起的嘴角上显出一对小小梨涡。
她刚说啥?!夏嬉嬉以为自己听错了,愣神的间隙,烟冉已拐了个弯,不见人影。
而另一边,被点名的金元宝,正歪在靠墙的软榻上,无聊地抓着一把瓜子,边嗑边吐。
感受到夏嬉嬉投来的狐疑目光,他不慌不忙地将没嗑完的瓜子放回果盘,抖了抖衣衫上残落的瓜子壳,站到地上,一副终于要轮到我登场的架势。
“阿姊,我明明亲眼看着烟冉救了你,为何烟冉要我谢金元宝?”
夏嬉嬉居然没问他,转头去问夏盈盈。
金元宝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抢先答道:“别说你阿姊,就连你阿娘还有你,都是本少爷救的!看在你我同辈的份上,这磕头谢恩的大礼就暂且免了吧。”
“阿姊,他说的是真的吗?阿姊?你说话呀!”夏嬉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使劲摇着夏盈盈的手臂。
夏盈盈晃得有点头晕,扶额道:“是真的,你听他讲……”
察觉到阿姊的状态不对劲,夏嬉嬉赶紧松开手,不摇了。
她生无可恋地面向金元宝,脸上那神色,仿佛天快要塌了。
金元宝忍着笑,继续道:“我养的灰雀不是一般的鸟,它们帮我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寻找同类,也就是‘全金身’的幻。我最先遇到的是你阿娘,在薮里,她很虚弱,向我求助说刚生完孩子,想再见见孩子,不能死。那一瞬,我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就把她带回了金家。你阿娘挺有本事,转身就搭上了金老爷,成了紫姨太。”
夏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