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就这样踏上了去往山那边的幻影之森的旅程,因为唯一的行李,刚收拾好的不友好生物博物馆前几日覆灭在突如其来的台风天里了,于是他们仨空着手就上路了。
少年人,一无所有的年岁,说来说去,也就是一条命,除此之外,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去往山那边的路并不好走,过了岸就是成片成片的森林,适逢天色渐晚,成群的树木在夜色里交织成团,乌泱泱的,渗人的很。
林间小路逐渐变狭窄,灌木丛长势不减,宋芮一迈脚,就半身没入小径,踉跄间,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拽住了自己的胳膊,自己才不至于整个身子都摔进灌木丛里。
宋芮两脚站稳,回过头,轻轻道谢: “谢谢。”
“我顺手的。”汐水面无表情,说着放开了手,细看,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
前方的风灌进灌木丛,越过层层枝干,撩动两人的衣袖和裤腿。
身后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你们俩,还走不走了?”
两人一同回头,身后是拄着树干当拐杖的月岛。
月岛眯着眼睛仰头,微微张嘴,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前方两人,要是有表情符号出现,此刻他头上肯定是一个流汗的符号。
见两人没及时做出反应,月岛杵着拐杖往左右巴拉,越过他俩,自己一个人径直往前走,一边说着: “不走我走,等下猛兽出没,把你们全吃了咯。”
“月岛你的腿?”
宋芮注意到月岛拄着拐杖,裤脚卷起,露出一小块受伤的皮肤。
只见月岛自顾自往前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夜色里,树影摇曳间,是一颗头颅在上下晃动,以及摇摆不定的肩膀,高低起伏,是少年倔强的心。
很显然月岛没听见宋芮的声音,或者说听见了但不作回答。
“他的腿好像流血了。”宋芮转头对汐水说。
“你的手臂也流血了。”汐水沉着眼,正注视着她的手臂。
胳膊肘处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鲜红,长长的一条划痕,不深,但渗出血珠,成一排,笔直排开。
“嘶。”
宋芮终于意识到自己受伤的手臂,轻轻一抬手,长长的划痕就扯动着,有着刺痛感。
“你又这么不小心,把自己弄成这样。”汐水的声音沉静,眼神深邃,脸是笼罩在夜色里的,看不清表情,但单听声音,很显然是担忧的不悦之感。
“没事的,小伤。”
宋芮对于身体上的受伤一向乐观,甩甩手,依旧有着撕扯的痛楚,但为了不让汐水担心,扯出一张笑脸回应他。
夜色如此朦胧,不知他是否看清。
“嘶——”的一声,是布料被扯断的声音。
随即轻柔的布条盖上宋芮受伤的手臂,汐水又扯了一段衣角,用来给宋芮包扎。
汐水的手拿着布条,在宋芮手上摆弄,动作及其轻柔,嘴里却得理不饶人一般,出言打破这小段安逸的相处。
“痛吗?”
“还行。”
汐水在最后包扎打结时故意用力拉了拉布条,宋芮被突如其来的用力痛得面目扭曲了一下,伴随着汐水的松开手,收回了自己已经包扎好了的手臂。
“你干嘛!”
“被树枝刮伤不痛,死掉应该比较痛,但比先别死,我还没活够呢,这是对你莽撞闯入幻影之森,以及,不爱惜自己生命的惩罚。”
宋芮白了汐水一眼,臭着脸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跟你结缘真烦人。”
“我也不想啊。”汐水很快接过话。
“赶紧想办法解开着莫名其妙的缘分。”宋芮嘟囔着嘴,小声嘀咕。
“就是就是。”汐水应声附和。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虽仍旧会斗嘴,但少了火药味,多了嬉戏打闹之感。
月岛早已经走没影了,想不到三人中拄着拐杖的反而走的最快,要不说谈情说爱误事呢。
等他俩追上月岛的脚步,赶至他身边时,天色也渐渐亮了,走过灌木丛,三人直面的正是东边,太阳就这样自海平面升起,不一会儿,升至半空,照亮了来路和前方。
“快到了。”月岛沐浴在阳光里,望着前方说道, “果真和他们描述的一样,过了森林就是海,这海跟之前见到的可不一样,能看到的范围更大了。”
月岛的语气里满是欣喜。
清晨的太阳热情奔放,冲散了昨夜赶路的疲惫。
再往前走一段路,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邸,白塔砖木结构,八角七层,呈楼阁形,秀美而典雅,肃穆而庄重,宅邸四周都有人守卫着,俨然一副上世纪的人间模样。
宋芮揉揉眼睛,再看看眼前的景象,确保不是因为自己熬夜赶路出现了幻觉。
眼前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邸,甚至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