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一拉,一把将方休怀吸到身侧。
方休怀来不及反应,便被白瑶推开了。他眼见白瑶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谷主飞去。
“白姑娘!”当方休怀意识到白瑶的意图时,白瑶已快被谷主吸入腹中了。
“万万不可!”方休怀拼尽全部法力,移形换影,瞬间闪现于谷主的巨口前,再一次用身躯挡在了白瑶身前。
他因运功太急,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血溅在谷主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竟灼烧起来,冒起了白烟。
白瑶大惊,方休怀的血竟也能伤到谷主!是否是桃源谷与世隔绝太久,所以谷内的人极易被外面的事物所伤。
“方少侠!你何必如此。”她再一次被方休怀拦了下来。
“白姑娘,同归于尽实乃下下之策,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方休怀的嘴角仍淌着血,他右手举着玉笛,拼命后仰,却不想脚下好似踩了沙砾般,一路向前滑,衣服的下摆也被强风撕裂成了一条一条。
白瑶注视着方休怀的背影,思绪复杂。想不到,方休怀与她刚刚相识不久,竟能猜中她的心思。没错,她的确打算同归于尽。对她而言,以命换命,绝非下策。神农先祖尝遍百草,以身试毒,其后人,理当效法。
“我已经试过无数次,如今,只剩这一个办法了。”
白瑶的白绫从方休怀的背后缠了上来,但方休怀无论如何不肯让,二人一时间僵在原地。
“既然如此,不如我来。”方休怀见自己的血灼伤了谷主,心想,白瑶姑娘定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到了深入其腹,从内破敌的办法。
他没有半分犹豫,便冲向了谷主胸腹之上的口子,眼看一条右臂已完全被吞噬。
白瑶见状,立即把方休怀向后拉。但偏在此时,谷主的头发再一次缠上了她的四肢。白瑶与谷主拉扯着,力量渐渐落了下风,但始终不肯放弃。
“不如一起吧!”谷主大笑道。
“白姑娘!快放手!”方休怀解不开身上的白绫,眼看白瑶被他拖着,即将一起葬入人腹。他尝试着把手臂抽出来,但反而陷得更深。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他的整条右臂,几乎要将他的手臂粉碎。剧痛钻心而来,使他眼前一阵发黑。
方休怀只觉自己过了片刻黑夜,便又重现光明。他睁开眼,面前竟多了两个人。除了白瑶之外,还有……
“师兄!意姑娘!太好了,大家都没事。”方休怀这时才想起自己的右臂,他用左手快速上下一摸,还好,一点没少。
“你啊。”虞岳清见方休怀半身血污,狼狈不堪,不由自责起自己的失职。他不想显露过多情绪,于是一把捞起方休怀身上破碎的布条,用眼神示意他擦一擦嘴角的血迹。
方休怀伸手接过,在唇边用力蹭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和师兄有禁术相连,他若受伤,师兄也不会好过。他见师兄面色有些发白,心下又自责起来,不禁挠了挠后脑勺。
意难平掏出一块手帕,替白瑶包扎了一下右手虎口处的伤。
“多谢。”白瑶仍有些茫然,她反复确认了几次,才终于确信所有人都平安归来了。
“她就是昕儿,桃源谷如今只有她一人。”意难平此言一出,惹得白瑶和方休怀一惊。
“桃源谷的谷主是杀不死的,一旦有人杀了谷主,那个人就会变成谷主。”虞岳清接着说道。
白瑶和方休怀一听,不由后怕起来。
“昕儿”站在台阶上,不时扭着头,犹如懵懂的小动物一般,好奇地盯着几人看。
“你们见过她了!怎么,她已经想到对付我的办法了?”
虞岳清和意难平同时冲向了“昕儿”。
意难平挥了挥衣袖,由宫墙外引来了一道水柱,水流汇集在“昕儿”脚下,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
“需要我们做什么?”
“镜子。”
“镜子?”
“你们发现了吗?她的宫殿里没有镜子,甚至连水都没有。因为她害怕看见自己的模样,哪怕是水中的倒影。”
“这个方法可行吗?”
“可行。其实,我只是不肯接受如今的自己,只是暂时忘了自己是谁。”
“昕儿”看到水中的倒影,霎时疯狂起来。她手足无措,拼命撕扯满头乱发,努力遮挡住自己的面容。眼前遍地尸骨,耳畔声声哀嚎,鼻腔血腥四溢,口中满嘴腥甜,手上鲜血淋漓,脚下血流成河。“昕儿”尝试着忘却,可那日的回忆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大叫一声,落荒而逃,直奔大殿。
大殿内,虞岳清已备下了数不清的镜子。“昕儿”每行一步,都能看见自己的脸。
她的表情惊恐无比,狰狞可怖。那张脸,她太过熟悉,熟悉到即便化为灰烬,也能够从飞灰中拼凑出原貌。那张脸,她也无比陌生,陌生到一个人孤身在记忆的宫殿中徜徉,最终却到达了一片废墟。她厌恶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