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一再搭脉,“此人,近来是否劳倦,或是饮食反常?”
白衣少侠点头,“二者皆有。”
“没错了。”大夫以年过半百,轻抚花白胡子,“疲劳过之,且饮食不调,饥饱冷热参半,才至如此。”
蓝漠远观,觉得大夫动作甚是有趣,颇为老成,便跟着效仿,她拖着下巴,走了过去。
“待老朽开一方子,照单抓药,按时服用即可。”大夫看向未定魂的掌柜,“张掌柜,借笔墨一用。”
“快给先生拿笔墨!”
帐房先生闻声,忙从帐台递过纸笔。“先生请。”
大夫拂袖提笔,“当归,二两……黄芩……”
蓝钰在一旁附喝,“黄芩二两,干姜、芍药……”她听闻大夫所言与自己并无出入,暗自窃喜,侥得一宝书。
大夫闻声停笔,“你颇通医术?”又询问周遭,“这位小姑娘是?”
“胡诌!毛都没长齐,敢在先生跟前卖弄!”逸哥儿将蓝漠从后提起,扔到身后。
“先生,她是新来的小跑堂,别见怪。”
蓝漠又忙不迭凑上,“我没胡诌!”
大夫继续低头写着用药禁忌,“这位小姑娘所言极是,对症。”
逸哥儿垂眼怒瞪蓝漠,不屑。
此时,赵开端砂锅碎步而来,“快快快,烫烫烫!……”
一众人让开一窄道,“这味儿,嘿!真难闻!”
大夫手掂湿墨药方,“这、我这单子还没……”他拾起擦布,隔布开锅,嗅之,“这药是你配的?”
“是我。”蓝漠忐忑,“方才先生未到,人命关天,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且斗胆一试,还请先生赐教。”
“无需赐教,姑娘如何称呼?”
“胡漠。”
“胡漠……”大夫又细闻一番,“当归、黄芩、干姜、阿胶……还有一味是……”
二人齐声,“芍药。”
蓝漠看向黑衣人,“他乃内衄者,芍药,性微寒,有散瘀功能,此味入药,最佳。”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大夫姗姗将药方搁桌上,起身,“分三服,日二夜一。”
“快!”张掌柜张罗账房,“给先生拿银子!”
“多谢先生走这一遭。”
大夫门外转身,“有空方可南街寻我,切磋医道。”
蓝漠眼里放光,作揖道,“好!”她门前目送,直至大夫走远。
“好什么好!哪儿都别想去!”逸哥儿将蓝漠拖回。
“欸!欸!你!……”
“伺候药去!”
“哦。”
蓝漠将药倒入碗中,倒三倒,端到黑衣人跟前,“客官。”
“我来。”白衣少侠接过碗,用勺子搅着,一勺一勺喂之。“再来一口。”
几个时辰后,黑衣人面色渐润,掌柜抓准时机,上前卖好,“既已查清根源,确与本酒楼无关,这位大侠身体又暂未恢复……”
她斜着窗外,“且眼下,天又已将黑,不如,用了晚饭、在此宿下,二两银子。”
“好。”
张掌柜身后的蓝漠、逸哥儿、账房、赵开四人,听闻她的一席话,皆是叹为观止。
蓝漠欣慰:药效竟如此之快……
逸哥儿佩服:这价钱都翻出五指山了……
账房纠结:这、该不该记入账中……
赵开点头:暴利啊,坐地起价,要不说她是掌柜的呢,赵开啊赵开,任重道远啊……
楼顶,天色将黑。
“果然在此~”
“什么人!”白衣少侠拔剑起身。
蓝漠紧张道,“是我是我!别动手!”
她将备好的新衣交给白衣少侠,“我才去送药,见你不在,已经给他服下了,你身染血迹,不便行走,这是逸哥儿的,若不嫌弃……”
白衣少侠收剑,接过衣服,“今日,谢谢你。”
“举手之劳。”蓝漠坐于屋脊上,“坐。”她手拍身旁位置,神态自若怅然。
她很是高兴,此番乃她医道章程的第一笔,意义之重大,动力为之。
白衣少侠居高临下,盯着蓝漠身旁位置无动于衷。
蓝漠反应过来男女授受不亲。“啊,少侠若是不便……”
“我叫廖尚卿。”白衣少侠便坐了下来,“姑娘如何称呼?”
蓝漠一顿,侧头看他,“胡漠。”
“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少侠目不斜视眺望着城楼。
蓝漠悠扬道:“我常来此处,每每坐于楼上,俯看,心中烦闷渐舒。”
她指向远处十九层的高楼,“看那,你说这危楼百丈之下,我该是如何渺小。”
陆尚卿看向那高楼,“寄蜉蝣于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