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连咳了好几声,眼中似有泪花闪动。
顾憬的反应不似她那么大,却也轻咳了几声,脸色更不好了,一贯的礼仪教养才让他忍住没有出言。
“是吗?”沈辞面色不改,挑眉道,“我倒是没尝出来。”
原来只有她和沈辞杯里的是茶?谢遥听他说这么一番话,便没了下文,心里直觉沈辞定还有什么幺蛾子。
果然,下一秒,清澈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谢小姐,你说呢?”
沈辞坐在背靠窗的位置,忽明忽暗的光线交织错杂,他发束高扬,额前有几缕碎发自然垂在脸颊两侧,若有若无地掩着双眸。
谢遥作状又喝了一口,扬唇道:
“此酒,甚妙。”
谢遥生得好看,长相偏温婉,即便身着官服带着佩刀,也容易让人对她生出亲近之意。
可偏偏顾颜不吃这一套。
“你!你们!”
顾颜和谢遥两人的反应对比鲜明,顾颜便是再心悦沈辞,也心生羞意,没脸再继续待在这里。
她哼了一声,紧接着拍桌而起,拂袖而去。
顾憬倒是没有什么动作。
“谢大人,”他突然开口道,“方才见你,觉得你很像孤的一位故人。”
谢遥的目光很淡:“能和殿下的故人有几分相似,也是我的荣幸。”
很明显的客套话。
沈辞缓缓放下玉杯,眸色骤冷。
“而如今,孤倒觉得你与她不甚相同。”
若是按李靖瑶的性子,她今日遭到他们如此欺负,再怎么样都忍不下来。
谢遥却可以。
也是奇怪,这明明是顾憬第一次见她,却觉得他们早已见了无数次。能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并不多,所以顾憬今日才会多加试探。
顾憬抬眸看了眼眼神冰冷的沈辞,站起身温声道:“今日是孤和颜儿有所冒犯,来日必有赔礼,望谢大人勿怪。”
“殿下客气,”谢遥微笑着点头,转而对沈辞道,“多谢沈公子款待,我还有要事,便先行告辞了。”
这次沈辞少见地没有拦她,谢遥似乎确实是有事在身,说完这句话后,便匆匆离开了。
此时屋内只剩下顾憬和沈辞两人。
顾憬慢慢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凛声道:“沈辞,你心悦她?”
顾憬是上京出了名的温文尔雅,可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和南平侯府的小公子私下不和,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沈辞冷嗤一声,讥诮道,“刚刚你和她说的那番话,在我看来,真是蠢得可怜。”
“那你呢?沈辞。”顾憬语气不善,说出的话句句带刺:“你不是对阿瑶情根深种吗?怎么,这就喜欢上旁人了吗?”
沈辞的性子谁人不知,不仅冷,还嘴毒。正是因为如此,他若是有倾慕之人,那便格外明显,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偏偏谢遥是个木头,不明白其中心意。
“难道还要我跟你一起蠢吗?”沈辞冷冷地笑了,“那你就守着阿瑶。”
“我守着我的阿遥。”
顾憬的脸色越发阴沉下去。
早在他六年前在王府门口见到沈辞的第一眼起,顾憬就十分看不惯他。
沈辞对阿瑶有什么心思,旁人看不出来,他身在其中,又怎会没有察觉?
这么多年,沈辞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讨喜。
“说到底,你也无法真正喜欢上任何人吧。”顾憬突然说出一句。
他看着沈辞的眼睛,说出的话无异于是在沈辞的心口处捅刀:“当年阿瑶处境危险,你是一眼没去看她,躲在南平侯府当你的沈二公子。”
“沈辞啊沈辞,就是不知道如今这位佥事大人,你又能有多喜欢呢?”
沈辞眸子十分幽深,仿佛能看透一切,他道:“有些话,太子还是不要说的为好。”
顾憬动了动唇,刚要继续出言讽刺,却忽感心口一阵绞痛,疼痛难忍,他身形险些不稳,用手撑在桌面上。
“你……你做了什么?”
看着面前无事发生的沈辞,顾憬眼里厌恶之色尽显,这不用想也知道,沈辞必定是给他下了毒。
他出身于医圣门下,若是想下毒下得悄无声息,自是可以做到。
沈辞一步步走近他,俯下身来,阴影笼罩在他脸上,无端地带着几分阴冷。
“我最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提起阿瑶,尤其是你,太子殿下。”
说完这句话,沈辞又站直身子,像看蝼蚁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憬。
只听他道:“我也最不喜听到,你心悦阿瑶。”
“希望太子殿下,日后可以谨言慎行。”
最后这句话,沈辞是咬着重音说的,像是在强调给顾憬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