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俟清去了庆京的景照公园,研究生时期遇见不开心的事情她就总来这儿。不用爬多高就能俯瞰到整个庆京的全貌。
站在城市中轴线上,远山青润,轻雾和亮雪缭绕着整个庆京。吐出的浊气都化为千散的云烟。
可好巧不巧碰见了正在迈台阶的肖明树,他的手腕上搭着件淡丁香色的围巾,身旁还有郑清予。
徐俟清在亭阁前绕着圈,免得惊扰。
她也是后来才从主任的口中知道,肖明树和郑清予原本就认识。肖平梁和郑清予的父亲本就是战友,所以那俩人是在儿时就认识了。
回过头来自己倒又成了小丑。
肖明树仿佛闻到了空气中浅弱的果香,如今丰年兆雪,哪会有果香。
他笑自己白痴了颗心,变得愚钝。可心脏分明在拉扯着自己,阵痛着向某处寻去。
长长的卷发,精致的侧脸,还有,杏子的香。
肖明树追下山,长腿一步迈过几个台阶,身体陈在张杳鹤面前,“没看见我吗?”脆弱而又湿润的语气。
“没有。”徐俟清狠心。看见了又能怎样,她看向那条在他臂弯里安稳的围巾。
“能不能回一下我的消息?”
“回什么?”徐俟清觉得他简直有病,拿捏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郑清予也跟上来了,肖明树眼底的疑虑顿时寻到根际,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徐俟清,忽然笑容晴朗。
徐俟清对着郑清予远远笑笑点头致意,半扶着栏杆下山。
山上又下起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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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开工后遇上的第一个采访就拖了徐俟清好几周,她从办公室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了。
但她没想到这个点还能碰见肖明树,他手中拿着饭盒似乎是来给郑清予送夜宵。
但又见肖明树拐了个方向,桃花眼的视线凝过来时在暗中也摄人心魄。
玻璃窗外又落了一地的雪光,他背着画筒站在走廊尽头。等徐俟清走近了,将手中饭桶的把手递到她面前,说:“还没吃饭吧,希望合你胃口。”
“我们的关系不至于这么熟络。”徐俟清没去接,抛出句冰冷的话。
“听清予说张检的字写得很好,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谈不上。”徐俟清攥紧拳头,他叫她清予,他叫她清予!
忽地又松开拳头,自己没资格吃醋,叫就叫吧。
“就是给我的画题几个字而已。”他将饭盒搁到窗台上,从身后取下画筒,展开出张古意的画来,徐俟清看着很是熟悉,却又一时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写什么?”
“踏雾乘同归,撼玉山上闻。”
徐俟清记起了,她曾在陈有俞的禅房里看到的那幅落款在右下角的诗句。
她声音颤抖着问:“为什么找我?”
“想同仙人一起踏雾归去。”他表情理所应当,又说,“题右下角就好了。”自顾自地将画收好装进画筒中,而后递给她。
徐俟清接过来,“落款?”
“杳鹤。”
掷地有声。
张杳鹤是她自己,“Y”是她自己。
“我跟清予之间没什么,小时候是邻居,你给她我的联系方式后我俩才又重新走动。上次是她邀我去爬山,气一气她男朋友。”
“不需要跟我讲这些。”
“需要。”他的语气有了些执拗,“因为我爱你。所以我需要怜悯,需要你来爱我。”
徐俟清的心跳如擂鼓,从远古的地下一直敲延而上的,直击心灵的回响。
“所以你喜欢我?”
“难道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肖明树凝眉,又说:“不是喜欢,是爱。”
“完整连起来说一遍呢。”徐俟清笑着道,未放过他丝毫表情的变化。
“我......”肖明树忽然又支支吾吾起来了,耳朵迅速漫红。
“说不说啊,不说就算了。”原来调戏他的感觉这么好,徐俟清作势要走。
肖明树拉住她的胳膊,说:“我爱你呢。”声音清亮温润。
徐俟清亲眼看见他耳后的红云以十分迅疾的速度弥漫至整张脸,再到脖子,甚至是手掌,也是温热的。
“好。”她点点头。
?!
肖明树猛然抬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迅速跑出走廊,而后放声呼叫了两声。
然后像得了什么奖赏荣耀而归的人一般,又跑回到张杳鹤面前,问:“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对吧?”
“是。”
“谢谢!”肖明树慌不择言了,“我能抱抱你吗?”
徐俟清摇头。
却还是被他抱起来转了个圈,“就这一次,我以后一定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