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上他家屋子扎小人,万一有人想去刺杀,她还能提供路线,她熟。
杨蔓儿轻车熟路的来到太监府外,左右看看,爬上自己常光顾的位置,从这能远远看到老太监笙歌鼎沸的院子。
但今天,她的位子被人占了。
杨蔓儿心头咯噔一声,她爬上来的动静已惊扰了对方,要跑是来不及了,刚转身就一阵天旋地转,双手被扣着往矮墙摁压时一把尖刀抵到喉咙上,刀刃寒气刺骨。
刚爬上来的小陶吓坏了,不等人家招问就把底细全部交代:“姑娘是晋王府上的侍妾,你别伤她,她是来刺杀那老太监的!”
小陶想得十分美,大半夜在人家院子上动手动脚这事她们已经干了两年了,有一次姑娘还挪到老太监卧房顶掀开瓦片丢了一条毒蛇和一包毒/药进去呢。
这人,大概也是被老太监逼迫过的苦命人。
所以她略略思索,不等杨蔓儿出声阻止,就把两人暗暗行过的那些刺杀未遂的事也交代了,盼着对方念在她们坦诚相见的情分上高抬贵手松了她家二姑娘,看把她捏得生无可恋的。
杨蔓儿闭了闭眼:“行了别说了。”
敌方身份尚未摸清,我方动机和底细已通通暴露,小陶这个队友突然猪里猪气的。
只希望对方也是来打探刺杀路线,不然以她三脚猫的功夫怎敌得过?
那边老太监乐翻了,叫放烟花——他才杀了一个人,跟杀了一头猪似的欢快。
一束惊光窜上夜空炸开,耀眼的光芒照亮对方身上的侍卫服——白紫相间,可不就是老太监府上的么?
她蓦然向小陶道:“走!”
小陶一溜烟跑得飞快。
这人脸上戴着半张面具,瞳孔在绽放的烟火下光影交叠。
他静静盯着她,收刀,俯身凑近,近到她能看清那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和揉了星辰似的双眼。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将她脸肉轻轻捏了两下,须臾,又捏了两下,就好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举手投足无不是自然而然的亲昵。
但老太监府上哪有她的朋友?
天地之大,除了城西吴师爷家的病弱小姐,还有哪个愿意跟她交朋友?
所以这素昧平生的爷们是几个意思?
她瞪着对方,牙咬得咯咯响。
男女授受不亲,这人倒是亲得跟自家人似的,等姑奶奶发达了定要把他捉了天天捏!
这只修长温热的手转向后颈,她眼前一晃,小鸡仔似的腾空摔地。
好在地上是块厚厚的草甸,她从那高墙滚下来竟也全胳膊全腿的,晃悠悠爬起身。
对方一直没说话,只抬抬下巴示意她快走,然后在下一次烟花爆炸前鬼魅般窜进太监府。
杨蔓儿不会武功,仗着眼睛好才能堪堪躲开太监府的侍卫。
往太监卧房投毒是她的上限,满以为他会死的,耐不住祸害遗千年,被毒蛇吓了一次后,就把整个府邸撒满雄黄,在卧房上安插了很多暗卫。
她之后都不能再往前了,只能趴在方才的位置对着游玩嬉戏的老太监咬牙切齿。
老太监很是惜命,谁抓到刺客就赏赐一百两黄金,所以整个安乐侯府的侍卫比他那干儿子还忠心。
但方才那个侍卫为何要放她走呢?
杨蔓儿咂摸着那双含笑的眼睛和对方捏她脸的轻柔力度,百思不解——她下大柳树后,在脸上抹了层灰,烟花再漂亮也不能把她灰头土脸的形容照鲜亮一分,对方就不可能是见色起意。
那莫非有捏脸的癖好?有恋丑癖?
她捉摸不透,便只好把这人归入变态的行列,来到王府侧院的狗洞,拔开特意塞上的杂草钻进去。
才探出半个身子,就看到眼前一双金丝错缕的绣花鞋,抬头,以眼前这位蹲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宫装美人为首,浩浩荡荡的丫鬟小厮明火执仗纷纷看着她。
她这下也是万众瞩目了,换别人早尴尬得抠掉一层地皮了,她卡在狗洞里,颇有闲趣的厚着脸皮冲大家笑了笑。
美人伸手捏住她下巴,掏出手帕,重重地将她脸上的灰抹去,差点抹去一层皮。脸被擦得滚烫。
“多谢王妃,您请退开些,妾身好出来给您揉揉手。”
她殷切的望着对方,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早忍不住了,在她伸出黑溜溜的爪子去扒拉王妃的手时厉喝一声:“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