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仇天路,你这等寡廉鲜耻,误家误国之人,既然被敌国所擒,就应当认定自己已经死了!此时,你却还有脸面敢出现在这里,为云国招降昔日袍泽?我呸!”
“仇天路,你有负两代陛下信任,背弃家国,屈膝投敌,当死!”
话音刚落,竟然还真有将领怒火上头,红着眼睛,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抽出腰间佩剑便冲上前,朝仇天路狠狠地劈下去。
仇天路闻言,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寒芒。
面对着狠狠劈来的利剑,他竟然不躲也不让,直接伸手,死死抓住利刃。
仇天路当年可是北境夏军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一身九阶修为,放到如今天下,也是一流的高手。
他伸手抓住长剑,虽手掌被剑锋割破,鲜血不断流淌而出,但任由那名冲动的将领如何用力却也是难以劈砍下去。
直到此时,一旁才有清醒的将领猛地冲上前,将那名冲动的同袍拉开。
仇天路抓着手中的长剑,随手扔在一旁,手掌之中那约有一寸长,皮肉已经翻开的伤口,鲜血不断流淌。
有人想要上前为仇天路包扎,却被仇天路伸手挡住。
他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口,反而直接拉开了胸口的衣裳,将上身尽数***出来。
这古铜色的健壮身躯之上,五六处伤疤清晰可见,显露着仇
天路当年的功勋。
“我自从军以来,便已武功有成,位列高手一流。再加上性子谨慎,是以领兵二十年来,少有受伤。”
对于一个领军征战这么多年的人来说,五六处伤疤,的确不算太多!
仇天路挺直着身子,缓缓转着身子,让帐中众将尽量看清他身上的伤痕。
他伸手指着腹部的一处伤痕,肃声道:
“这一处伤痕,是我当年初领兵征战。因贪功冒进,落入突厥两部鹰师的包围之中。我领麾下将士,奋勇杀敌,阵斩突厥克勤。他临死之前,在我身上留下了这道伤痕。”
“自此之后,我领兵作战,时刻提醒自己要谨慎!”
说罢,他又指向另外一处伤痕,继续道:
“这处伤痕,是因为手下将士不听军令,贸然出击,导致防线被破。我为大军突围争取时间奋死抵抗,被三名突厥高手围杀。弯刀划破了我的腹部,几乎要了我的性命!”
“从那之后,我治军严苛,但有不从军令者,立即军法处置。毫不留情的态度,让我在军中备受排挤!”
原本对仇天路甚是敌视的众将,听到这里,面容亦是浮现出了复杂之色。
廖固抬起头,接话道:
“正因为你忠心任事,是以两代陛下对你极为看重,提拔不断!
“但你,如今却还是投靠了云国......”
听到廖固所言,仇天路却是眉头倒竖,冷哼一声,道:
“你们可知,我剩下的几处伤痕,是在何处受的?”
不待众人开口猜测,仇天路便立即告知道:
“就是当年的阳平关突围之战,我带领亲兵,为大军死战开路,想要杀出重围!云将杨再兴,在我身上留下了三四处致命伤痕!”
“而那个时候,派出的大兴郡援军,距离我部不过二三十里!”
“但最终,却因为畏惧云军兵锋,担心后路被断,也因为我在军中人缘极差,援军选择后撤,上报朝中,说救援不及,我部已全军覆没......”
帐中众将,此前只知道仇天路战死,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如此原由,皆是不由为之愣住。
廖固叹息一声,继续道:
“此事,我等不清楚......但你当年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师,陛下悲痛无比,即刻下令追封你大将军号、爵位,对你家人更是恩宠有加!”
仇天路冷笑数声,咬牙道:
“呵呵,当初的援军将领,又不是什么一手遮天的人物,根本不可能封锁住消息。帐中其他将领还有可能不清楚,但我不信你廖固,就没有听过半点传言!”
“我更不信,绣衣使暗探遍布全国上下,虞昭凌就一点都不清楚!”
“只因我在军中没有亲信死忠、旧部好友,虞昭凌为了安抚大兴郡兵马,竟然选择将此事按下,不再追查。什么死后哀荣,不过就是糊弄鬼的!”
众将闻言,顿时齐齐看向主位之上。见自家大帅,坐在帅位之上,低头沉默以对,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
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当初震惊朝野的阳平关惨败,其中竟有如此隐情!
军中名将,二十多年来勤勤恳恳,忠心任事,最后却被袍泽见死不救,“死”后还要背负一个领兵不力的名声,也着实是太让人心寒了。
一时之间,他们竟然有些理解仇天路,现在为何选择为云国效力。
仇天路看着帐中众将,开始躲避起他的视线,深吸一口气,重新拉上了衣裳,沉声道:
“我如今,为大云二皇子,江阳郡王王太傅。负
责为殿下启蒙读书,教导武学。”
“殿下年虽五岁,却聪明伶俐,资质出众,为当今陛下所喜爱......最重要的是,殿下乃柔宁帝姬所出!”
“如今大云一统天下之势,已成定局,无可阻挡。全力护住这可能是大夏帝裔的最后一丝血脉,我仇天路便没有对不起大夏!”
说罢,仇天路不再多言,在众将复杂的目光之中,转身离去。
在仇天路走后许久,整个中军大帐之中,都是一片沉默死寂。
“咱们,会不会落得和他当初一样?”
不知哪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众将顿时眼光流转,人心浮动,各有心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仔细想来,如今坚守齐昌城数月的夏军,和仇天路当初处境相差无几,甚至还要糟糕一些。若是被朝廷所舍弃,他们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