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庆城,稷下学宫之中。
因指点好学士子,直到亥时方才结束今日讲课的师明哲,缓步朝自己的院落之中走去。
月光之下,师明哲衣襟飘然,一派儒雅高洁的气质,见之,让人心生向往。
此时,院落之前守卫的几名儒家弟子,看到师明哲回来,连忙躬身一礼,口中恭敬地道:
“弟子等,见过司业!”
师明哲停下脚步,对着几名弟子微微颔首,开口问道:
“客人可曾到了?”
“回禀司业,两位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弟子连忙回道。
师明哲闻言,正欲迈步走入院中的时候,又忽然身形一滞,双眼微微眯起,朝身后瞥了那么一眼。
在他的感知之中,院落外不远处,有数道若隐若现的气息,正隐藏在暗处,不断地朝这处小院窥探。
师明哲与其弟弟师明义,二人虽与并称师家二贤。可无论是江湖名望,还是儒家地位,都是师明哲稳稳压过师明义一头。
而师明义此前刺杀萧承之时,便已经是九阶高手的存在了。其兄长师明哲,作为儒家当代司业,天下闻名的大贤,儒家数一数二的人物,一身修为显然是要压出他一头的!
儒家的天人感应典籍,已经被师明哲修炼至了最为高深的境界。距离那武林中人向往不已的陆地神仙之境,也不过一步之遥而已。
这样的高手,显然是少有人能够在他眼前隐藏身形的。
师明哲身边的弟子,都是已经随侍他许久之人,对师明哲极为了解。
见他此时停下身形,眼带幽深地朝后瞥了一眼,一众儒家弟子们顿时对视一眼,心里神会,齐齐警惕起来。
表面虽然未曾露出什么异样,但却已经有人不动声色地凑到师明哲身边,低声问道:
“司业,可是发觉有异常?”
师明哲闻言,微微点头,同时露出一丝笑意,吩咐道:
“无妨,莫要让人进来,其余的不需去管!他们想看,便随他们看。”
“是!”
交代了两句,师明哲又吩咐身边弟子不要跟进去,这才推开了院门,缓步走了进去。
而此时的院落之中,名家公孙颂、法家纪方,等候许久的两人,脸上已经开始浮现出焦躁不安之色。
看到师明哲走了进来,纪方微微抬头,脸色阴沉,上来就开口问责道:
“如今这中庆城之中,被你弄得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东厂、粘杆处的鹰犬大肆出动,遍洒暗探于各处,监控整个中庆城。这个时候,你我就应该安分低调一些。就算有什么非要联系的事情,也该暗中行事。哪有你这般,光明正大地让弟子去请我们前来密谋的?”
尽管纪方此时的语气有些冲,但师明哲倒是一副不会在乎的模样,点头道:
“纪堂主还真是说对了!此时这院落外面的暗处,可就蹲着几人盯着呢……只是啊,越到这个时候,表现地大大方方,反而无妨。若是藏头露尾的,反而更引人怀疑!”
听到这里,公孙颂猛地站起来,指着外面,惊呼道:
“现在外面,就有了盯着?这云国东厂、粘杆处,竟然真如传闻之中那般厉害!这才多久啊,就顺着线索,找到了你这里?”
师明哲闻言,却是摆了摆手,道:
“这中庆城的水,已经被我搅浑了,诸多线索,或真或假,千丝万缕。云国暗探机构再厉害,也没有这么快就能够找到我身上……”
“若是没猜错,那些躲在暗中盯梢的,应该只是因为之前的科举舞弊案,咱们有哪处露了破绽,这才导致被云国盯上了吧!”
为了逼着萧承废除对地方官学的政策倾泻,三家谋划了一场科举舞弊案,想要将地方官学的推免制度彻底搞臭。
这件事,最后却是因为海瑞巡游至威楚府,阴差阳错之下被撞破了,这才在科举之前被发觉了,导致最后谋划功亏一篑。
听到是因为科举舞弊之事露出了破绽,公孙颂声音忍不住发高,道:
“露出了破绽?不可能啊!一应首尾,我甚至还亲自去盯了,不可能没有收拾干净啊!”
师明哲微微摇头,道:
“哪有什么毫无破绽?只是能不能被人发现而已……”
纪方也是脸色难看,沉声道:
“派去经手的三家弟子,虽然都已经死了。但他们的出身学派,却是无法抹除的。只怕就是因为这个,你我三家,才会被朝廷盯上吧。”
当初萧承下旨彻查科举舞弊案的时候,涉案几人,齐齐“自杀”,本就极为引人怀疑。纪方当初,便从刑部、大理寺的法家弟子那边得到了情报,知道这件事其实并没有结案,一直有人在暗中调查。
而当初经手的几名云国官员,是哪家学派弟子出身,一查便知,根本无法掩盖。云国派暗探前来盯着,也是常理之中。
公孙颂闻言,呼吸一滞,有些无力地坐回椅子上,叹息道:
“本就和舞弊案撇不清,现下你又在暗中搞刺杀手段,这些可难搞了……”
说到这里,公孙颂微微一滞,又猛地坐直了身子,紧盯着师明哲,问道:
“你做这件事的时候,可没有留下什么没收拾干净的吧!”
师明哲闻言,连连摇头,道:
“我可不傻,一应事宜,都是安排人去办的,查不到我身上的。云国朝廷的这些暗探,就算从我这里入手去查,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凭借着三家学派在天下之中的影响力,只要云国朝廷手中没有实据,就算再怀疑,最多也只能派人暗中盯着了。
又看了一眼隐有不安之色的二人,师明哲微微摇头,又开口道:
“如今云国京城已经这般人心惶惶,朝堂之上的百官们,也有颇多顾忌猜疑之心。各处衙门束手束脚,不敢大力彻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