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身殿的夏国朝堂会议,从早上一直举行到正午时分,方才有一名太监,昂首走至殿门之前,轻咳一声,微微使了个眼色,然后用他那尖锐的嗓音,高声唱喝道:
“陛下有旨,宣云国使臣觐见!”
谨身殿前,那些身形挺立,甲胃威武的宫中禁卫军们,齐齐看向云国使团众人,神色凌厉,眼中隐带杀意,高声喝道:
“宣,云国使臣觐见!”
齐声高喝之声响,直冲云霄,在巍峨雄壮的夏国皇宫之中,回响不绝。配合着那些在殿前侍立着的,看上去威武雄壮,满带杀意的禁卫军将士们,顿显厚重威势,极为迫人。
殿前广场之上,那等候着夏皇召见的云国使臣们,此时听着这尽显威仪,隐有下马威意思的传召之礼,顿时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有人压低着声音,道:
“朝臣相迎、呈表递国书、奏鼓乐、开中门……就算如今两国关系紧张,但这些迎接他国使臣该有的礼节竟然全都没有。”
“长途跋涉,却直接被带来了夏国皇宫。呵呵,今日这阵仗,倒像是献俘于前的架势!”
“来着不善,要小心应对啊!”
而云国使团一众官员之中,为首的那位,却是一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官员。
听到身边同僚的慎重提醒,他却是面带轻松之色,压低了声音,对着众人道:
“无妨,西南七郡之中的三十万精锐大军,就是我等今日前来的依仗,夏国朝堂上下,又敢怎么样?”
说到这里,年轻官员嘴角微微一弯,露出一抹笑意,道:
“而且,堂堂夏国,如今却已经沦落到在这些事情上面,耍些无关痛痒的小手段的地步,可见夏国对我大云的畏惧之意!”
堂堂夏国,自建国称制六百年来,位居诸国之首,威压天下。如今面对云国使臣,却也只能故作声势,用如此小手段,企图压上云国一头,看起来也确实有些可笑。
一众云国使臣听闻,原本紧张的心思顿时一松,脸上带着轻松之色,在为首年轻人的带领下,朝前方的谨身殿走去。
自从云夏两国第二次交战以来,此前两国官方联系便已尽数断绝,再无交流。
如今云国使团重新到来金陵城,加上现在天下局势又是这么一个情况。不管夏国表面上再怎么样给下马威,内心也不可能不重视。所以此时的谨身殿之中,夏国朝中诸多大员皆留在殿中,未曾离去。
一众云国使臣,便在夏国诸多重臣的目视之下,不卑不亢地走入谨身殿之中。
为首的年轻官员,身穿从六品绿色大云官袍,领着身后的使团,对着龙椅之上的虞昭凌微微一礼,朗声道:
“大云礼部主客司,提督会同馆主事,张仪,我大云国皇帝陛下之命,领使团前来。外臣,拜见夏皇陛下!”
“拜见,夏皇陛下!”一众云国使臣,亦是随之朗声喝道。
龙椅之上,虞昭凌看到张仪如此年轻的模样,不由多打量了他几眼。
而这个时候,便听到殿中有夏国朝臣出列,怒目直视张仪,冷哼道:
“哼,按云国官职,你不过是区区从六品小官,位比我大夏八百石官吏。如此低微的官职,却被云皇派来率领使团,岂不是有心欺我大夏?”
此时的夏国朝堂,抵御突厥的大义在手,又从诸多情报,以及如今的西南战线,确定了云国并不会继续用兵。此时对云国,倒也没有那么畏惧,甚至已经有胆子摆出一副强硬的态度,来打压云国使团的气势。
张仪闻言,微微看了龙椅之上的虞昭凌一眼。
见他端坐龙椅之上,面对突然站出来的朝臣没有任何反应,张仪便知其意思。
眼眸微微一垂,张仪轻笑着点了点头,道:
“失礼之处,还请夏皇陛下,与诸位大人们勿要见怪。实在是如今,我大云新得七郡之地,国力大增,朝中人手不够啊。”
“还有这天下诸国,如今见我大云国势渐盛,纷纷派遣使臣携国书贡礼前来。我礼部主客司,负责接待外国使臣,忙碌不停,所以只能派遣我这位卑职小之人,前来夏国了!”
短短几句,看似客气,实则却直接戳中了夏国这些年来,连战连败,丢失国土的伤疤,甚至还表现出了如今云国已有威压夏国的势头。
这一下子,直接就让在场的一众夏国官员,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龙椅之上的虞昭凌,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几下。
好尖锐的言辞啊……
虞昭凌深吸一口气,眼神微微一凝,看着张仪,直接开口道:
“朕不愿拐弯抹角,浪费时间。只问你,云皇遣你前来,所为何事?”
张仪微微扫视在场脸色难看,却无法反驳的夏国朝臣一眼,旋即嘴角挂着轻笑,对着虞昭凌拱手一礼,朗声回道:
“云夏两国,虽然这几年,相互之间有些矛盾争端,闹得很是不愉快。但我家陛下却是清楚,云夏虽为两国,但却同出一脉。听闻北境突厥兴兵来犯,我家陛下仁心仁德,唯恐天下百姓遭受突厥兵乱,深思熟虑之后,决意就此罢兵,两国恢复和平!”
虞昭凌听着张仪这大义凛然的话,眼角再次一抽。
据他所知,云国本就没有继续用兵的意思。如今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无非就是云皇想要给自己树个心系天下百姓,大义凛然的金身,以此获得百姓士人之心。
若是按照云皇那往日的那些手段,只怕如今遍布天下的小说家门人们,已经开始齐齐传颂称赞起云皇这垂怜百姓,大义凛然的事迹了!
“云皇如此的“识得大体”,呵呵呵,朕可真是太高兴了!”虞昭凌皮笑肉不笑,带着一丝阴阳怪气地道。
张仪装出一副没有听出虞昭凌的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