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州关外,喊杀声不停,两方厮杀正酣,战况依旧残酷。
帅帐之中,仇天路神色凝重无比,面露沉吟犹豫。而一众此时未曾发起进攻的夏军将领,则聚集于此,静静地等候着仇天路的决断。
广元府守军派来通禀的士卒面色焦急,忍不住道:
“还请大帅,速下决断啊!”
此言一出,帅帐之中,便有将领再也按奈不住,出列拱手道:
“大帅,云军断绝金牛道,则广元府便是我军在江阳郡之中唯一一处城池,若是有失,则四万大军立时便有倾覆之灾啊!”
“是啊大帅,我等如今,应该快快回援才是啊!”
此时的仇天路,眉头紧皱,沉默了许久,方才沉声道:
“这云国大军,是自何处而来?就算云国的程不识有魄力放弃整个象州郡不要,进取象州的六万大军,难道会坐视云军后撤,而不衔尾追杀?”
为了拖住程不识的大部兵马,象州郡之中派去了整整六万大军。就算程不识放弃象州郡回援江阳郡,夏国兵马也不可能放云军从容回援的。
当即又有将领,出言道:
“程不识乃云国名将,若是以疑兵之计拖延我象州郡大军,大部人马快速回援,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战争迷雾笼罩之下,若是为将者足够果决,很多操作都是可以试一试的。以少量兵马故布疑阵拖延敌军,古往今来的战争史之中,更是极为常见的事情。
“疑兵之计?尔等焉知广元府城之外的云军,不是疑兵之计?”仇天路沉声道。
仇天路到底是夏国之中久经沙场的名将,又岂是姜维轻易便能够糊弄过去的?此时的他,心中第一时间便有些怀疑,这广元府之外的云军方才是疑兵,就是为了逼大部夏军回援广元府。
此时的众将,却是纷纷劝谏道:
“大帅此前在金牛道军寨布置两千余人马,又占据险要地利,就算云国援军前来,也给被挡于军寨之下才是。可如今军寨这般轻易被破,只怕也只有云国大军突袭,才能够办到了!”
“此言有理……而且末将觉得,不管如何,四万大军安危系于一城,是万万不可有失啊!”
“大帅,听到后方有大部云军来袭,我等将士便是如芒在背,何来士气继续强攻剑州关?”
“请大帅三思吧!”
“大帅!”
众将此时纷纷出列,一个个神情激动,极力劝说仇天路回援。
纵然仇天路的猜测很是合理,但架不住广元府如今,对于夏军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只有守住广元府城,四万大军才能够拥有喘息之地,才能够就地征收粮草补给,才能够重新打通金牛道,避免全军覆灭的结局。
此事事关自身性命,一众将领自然多是持反对意见。
而看着皆持反对意见的众将领,仇天路张了张嘴,此时却是选择,没有以军令强压下去。
法家弟子出身的他,对于该如何运用“法”,却是了然于胸!
这国法军规,多以震慑为主,若是不顾其他,单纯以严酷法规惩治部众、百姓,引起所有人的不满之后,最终只使法度军规失去权威,彻底崩坏。
仇天路此前以严苛法度治军,看似冷漠无情,但也不过是他统领兵马,威慑部众的手段而已。
如此的统兵手段,其实大部分时候都很有用,能够快速树立其权威,统合军中上下,使得军中将校不敢怠慢战事。
但如果不是在北境面对突厥这样的敌人,将士们没有了国仇家恨的鞭策,这样的统兵手段也就会显露出其的局限之处了!
毕竟如此局面之下,很少有将领会选择相信,一个平日里军法严苛无比,冷漠不近人情的主帅,会将全军上下将士的性命放在第一位的。
看着帐中近乎全部的将领皆持反对意见,仇天路沉默了许久,幽幽叹息一声,终究是开口道:
“传本帅令,锐锋营、虎翼营共计一万一千余众,驻守剑州关之下。其余各部,回援广元府……”
这一声叹息,并非是因为众将齐齐反对,使得自己主帅权威被损的不满。毕竟就如他此前身在北境一眼,只要能够带领麾下部众建立功业,军中权威便极为深厚。
此时他叹息的,是对无法一鼓作气攻破剑州关的惋叹。这一撤,或许四万大军得以保存,但只怕是再也无法攻入剑州关、江阳郡了……
听到仇天路改变主意,一众将领这才神情一缓,拱手齐声道:
“大帅英明!”
军令下达,又是事关大军后路,全军上下动作极快。
不过半日的功夫,大部夏军便已经拔营,连夜回援广元府。剑州关之下,此时仅剩下锐锋营、虎翼营等一万兵马,驻守防备。
剑州关之前的喊杀之声,竟然是数日来第一次消停下来。两边将士,头一次睡了一个安稳觉。
一直安静到深夜,到了常人最是犯困、最容易懈怠的时辰,山道两旁的密林之中,姜维忽然领着二十名精骑,自暗处而出。
众人驻马而立,看着不远处的夏军营寨,姜维眼神突然一亮,朗声道:
“如今夏军得知后方有我大部兵马来袭,只怕军中上下军心不安。若此时我等夜袭劫营,急呼云军来攻,四处纵火,必然能够引起夏军骚乱恐慌……”
说到这里,姜维环顾身边众人,郑重道:
“不知诸位,可敢随我夜袭夏营?”
二十骑,还冲击对面的夏军万余大军营。这话任谁说出来,都不由让旁人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
但此时的这二十精骑,本就都是骁勇精锐之辈。而且此前他们便在姜维麾下效力,知道姜维的本事。夏国四万大军,也被他们区区八百人耍得团团转,对姜维更是服气。
不过迟疑片刻之后,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