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晋王带着一众心腹来到皇宫前的时候,银汉门已然被打开。
晋王心腹领着数名身着甲胄的禁卫军将领,快步来到晋王面前,齐齐行礼,喝道:
“见到殿下!”
晋王勒住战马,看着手下心腹,肃声道:
“宫中情况如何?”
“启禀殿下,属下以护驾之名入宫,得虎贲军、射声营、常从军相助,已控制谨身殿。剩余禁卫军不明就里,不敢轻举妄动!”
夏国的谨身殿,和云国养心殿功能差不多,都是皇帝不上朝之时,日常处理政务之地。
夏皇毕竟也都是七八十的人了,后宫自然是不怎么回去的,所以这谨身殿,也便成了夏国皇宫之中,实际上的皇帝寝殿。拿下了这里,就意味着当今夏皇,也已经就落到了晋王的手里。
晋王抬头朝皇宫之中望去,透过敞开的银汉门,一眼便可以看到甬道两旁,有禁卫军将士们明火执仗,一片死寂无声,整个皇城之中尽透着凌厉沉肃之意。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宫中却没有响起喊杀之声,显然是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禁卫军驻守皇城,负责护卫帝驾。如此紧要位置,要的不是禁卫军能打,而是听话!作为一支没有自己思想的军队,在皇帝没有明确下令之前,是绝对不能,也不敢有所动作的。
所以古往今来的历朝历代,像这种叛军诈称奉诏入宫控制皇帝,禁卫军便茫然无措的情况,时常发生。
饶是晋王平日稳重,此时看着对自己毫无防备的皇城,心中也不由得生起得意狂喜之情。
逆风起势,夺得大位,这番果决手段,也不比当初云皇铲除权臣之事,也差不了多少!
此时的晋王,身骑战马之上,脸上神采飞扬,意气风发,朗声喝道:
“逆贼挟制圣驾,父皇必然受了惊吓。本王欲入宫,亲自侍奉陛下榻前!”
在场众人都是晋王心腹,自然不需要用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开说明。此时说这话,更多的是已经在思考之后如何稳定国中局势,乃至顾念这自己日后在史书之上的记载了。
众人也很是配合,当即跪倒在道路两旁,神色肃然,齐齐俯身一拜,叩首在地,喝声道:
“恭迎殿下入宫!”
此时这些人虽然未曾开口山呼万岁,但行礼之时,俨然已经用上了叩拜君王的礼节。
晋王身骑战马之上,忽然转过头去,看向身旁跟着的道衍,沉声道:
“大师可要想清楚了,在这里就投效本王麾下,和过会儿到了谨身殿再下决定,那日后恩赏待遇可是不一样的!”
道衍被几名晋王身边的护卫看护着,之前一直没有机会逃离,所以随着晋王的一众心腹,跟来了这夏国皇宫之前。
此时听到晋王所言,道衍神色从容,未曾接话,只是口宣一声佛号便低垂下眼眉。
此时的晋王,正是最为得意之时,满心皆被激动狂喜之意填满,自然不会朝别处想,只以为道衍这个时候还未曾看清局势。
“入宫!”
晋王轻哼一声,当即一夹马腹,在众将士的跪迎之下,领着一众心腹,浩浩荡荡地朝皇宫之内而去。
自银汉门而入,路途之上,尽是明火执仗的禁卫军守卫两侧。晋王领着众心腹,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谨身殿前。
而此时,谨身殿殿门之前,唯有老太监四喜略有佝偻的身影,死死守候在这里,纵然直面殿前禁卫军,也是一副寸步不让的架势。
老太监修为很高,起码也是九阶绝顶的高手,晋王此前心中一直有所忌惮。
但到了如今,在晋王看来,显然已经不是一个老太监、一个绝顶高手,就能够逆转局势的了!
宫中大半的禁卫军倒戈相向,剩余兵马茫然无措,整个谨身殿,都已被大军围困。老太监武功便是再高,难道还能扛着老爷子冲出来不成?
晋王毫不在意拦在殿前的老太监,翻身下马,在身边护卫高手的陪同之下,快步来到殿门之前,俯身拜倒在地,朗声道:
“皇城动乱,儿臣领兵平叛至此,忧心圣驾安危,特此求见父皇!”
宫变夺权,天然就有不正当性。若是再以子弑父,那晋王他便别想坐稳江山了。就算是老夏皇如今已经病重垂危,时日无多,那也不能死在今晚!
所以晋王此时的言行之间,依旧是极为恭敬,毫无逾矩之处。
话音落下,便听到谨身殿中,传来夏皇那低沉嘶哑的声音:
“准!”
殿中老夏皇出言,原本守在殿门之前的老太监四喜也不再阻拦,微微后退一步,让开了身形。
晋王瞥了一眼老太监,心中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他微微抬手,当即便有亲信上前,帮着晋王脱下外面罩着的甲胄,除下佩剑。又整了整衣冠,晋王方才抬腿朝谨身殿之中走去。
一进入谨身殿中,便是一股子浓厚的药味扑鼻而来。药味之间,还隐约夹杂着一股,老年人都有的老旧腐朽气味。
晋王强忍心中激动之情,朝殿中龙椅之上望去,脸上笑容顿时一僵,呆愣在原地。
便见谨身殿中,老夏皇拖着病躯,强撑着坐在龙椅之上。
而在老夏皇身旁,此时本应该在回京路上的岐王,竟然出现夏皇的身旁,神情复杂地看着走入殿中的晋王,开口道:
“三哥……”
晋王猛地回过神来,看着站在陛阶上的岐王,不敢置信地道:
“十九、你,你竟然已经回到了京城?”
岐王幽幽一叹,道:
“此前父皇急诏,命我暗中回京,前日刚到京中,便被直接带入了皇宫,贴身侍奉父皇……”
听到这话,晋王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倒退两步,震惊地看向龙椅之上几乎已经不能坐直身躯的夏皇。
晋王再傻,此时也发觉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