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瘪多了,便总觉得他这一言一行,自有深意。此时没头没脑地问出这句话,说不定又是他的什么谋划。
正当惠启皱眉之际,就听到突然之间,有人长宣一声佛号,缓缓道:
“陛下既然如此说,贫僧愿意一试。”
在场众人闻言,纷纷一愣,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之处望去。
人群缓缓分开,露出了一身穿破旧僧衣,身形消瘦的年轻和尚。
“这是哪位高僧?”
“不曾见过啊。”
“如此年轻,莫不是哪家不知轻重的弟子?”
年轻和尚眼眸低垂,单手竖在胸前,面色平静从容,迎着众人疑惑惊奇,还隐约有不满嘲讽的目光,缓步走出。
“释源宗六怀,拜见诸位师兄!”
最年轻的智迷和尚闻言,眉头一皱,忍不住道:
“释源宗?我佛门确有数宗,但却从未听过什么释源宗!六怀和尚?我等为何未曾听过你的名号?”
六怀闻言,眼皮微微抬起,扫了众人一眼,口宣佛号,道:
“阿弥陀佛。贪世常名,而不学道,枉功劳形。世人常贪图名声,而有祸端。我等出家之人,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还需要以名声来衡量他人?”
智迷和尚闻言,面色顿时一僵,讷讷地退后一步,不再言语。
惠启打量着六怀,深吸一口气,道:
“我修行之人,是不该为名声所累。但恕老衲孤陋寡闻,却是从未听过释源宗的名号。还请这位大师赐教。”
六怀再次垂下眼皮,露出一丝淡笑,神态平和,道:
“我释源宗,得天竺传教之人,阿拉加纳大僧的衣钵。因是我佛门在云国的第一间寺庙,遂名释源寺。若诸位有心,可回去翻阅佛门纪要,其中应有提到。”
众僧闻言,顿时一愣。
当年佛门在云国的第一间寺庙,寺中所得的,还是佛门鼎鼎有名的天竺传教僧的衣钵。这般的来头,可当真不小。
慧力和尚有些坐不住了,不由出声道:
“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六怀和尚迎着慧力的目光,一展双手,朗笑道:
“哈哈哈,有一身佛法,可做凭证!”
慧力闻言,皱眉呵斥道:
“荒唐!佛法为证?如何为证?”
六怀和尚神色平和,抬头仔细地看着慧力,双手合十,道。
“佛法为无量的智慧,无量的觉悟,贫僧欲要参加论法大会,便是为了证明我身居佛法之事。这位师兄不愿让贫僧参与,贫僧又如何能够证明呢?”
萧承看着下方开始有辩经苗头的二人,不由得嘴角一弯,身子偏到冯保侍候的一边,轻声道:
“你是如何将这小子,调教成这幅模样的?”
当初初见自己的时候,这个六怀,可是就是彻彻底底的俗人一个,可比不得他那个师傅。但今日这一言一行,却是还真有了那么几分唬人的高僧模样呢。
冯保闻言,抿嘴一笑,凑到萧承耳边,轻语几句。
萧承猛地抬头,露出惊讶赞叹之意,点头笑道:
“可以,这事儿做得漂亮!”
冯保眼带笑意,躬身一礼,道:
“当不得陛下的夸赞!奴婢的手段,哪里比得上陛下的万一啊!”
惠启和尚眼皮一抬,瞥了上首正和冯保窃窃私语的萧承一眼,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他虽不知道这释源宗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但这人一定是萧承找过来,给佛门添堵的。
惠启和尚沉吟片刻,突然出声道:
“慧力师弟,莫要争了!”
慧力听到惠启出言去劝阻,当即闭上了嘴,点了点头,后退了半步。
惠启对着六怀低头一礼,道:
“我等孤陋寡闻,冒犯之意,请六怀大师莫要计较!”
六怀微微点头,垂眉道:
“无妨!”
上首的萧承,适时开口,道:
“好,朕此前便说过,不论何人,只要有心担任佛门重任,皆可上前。既出此言,这位大师又愿意一争,朕岂好言而无信?四位大师,便开始吧!”
惠启,六怀,慧力,智迷,四人对视一眼,当即对着萧承微微一礼,旋即各自挑选一处法台,端坐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