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工。
他诉了以前在徐志用家当长工的苦,“我以前当长工的时候,也是和你心里想的一样,东家没喊停,自己不敢停。现在我做东家,也得体谅你,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广袤无垠的土地上,有地主衰就有地主兴。徐三儿发家起势成为了徐家堡子的另一地主,族里人并不意外。千百年间,贫寒发家置地的例子数不胜数。徐三儿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徐福兴在被徐三儿雇佣为长工后,很自然的适应起了这个身份。
但凡殷勤的庄稼汉,哪个人没到别地打过长工、短工。
“三哥,你仁义!”
“老族长是当财东久了,不记得我们这些族人了。但三哥你不同,你心里还记挂着我们。”
投桃报李,徐福兴心安理得的大肆鼓吹起了徐三儿的好。
灰白狐狸正在田头榆钱树下乘凉,它趴在一块大青石上,冰凉的石头贴紧它无毛的腹部,舒服极了。它懒洋洋的眯着眼睛享受。
待听到主仆二人的吹擂后,它未作反应,只是张开了黑色的狐嘴,将幼嫩的舌头伸出嘴外,让分布在舌头上的汗腺分泌汗水,减少热感。
对土地的执念是刻在它爹骨子里的,旁人很难改变。
哪怕这繁华仅是过往云烟,但他爹至少曾经心满意足过。
几声蝉鸣过后,挺着大肚子的黄英子提着竹提盒走了过来,她大声嚷道:“老爷,我蒸了花馍,熬了绿豆汤,你和福兴过来吃点,别干了,太热了,乘一会凉后再割麦,不急这一会,天不像是要下雨的天……”
她说完后,自顾自的走到大青石旁,准备一屁股坐下。
大青石就是乡人们特意置的歇脚石。
眼见人影袭来,灰白狐狸吓得连忙朝外一翻滚,顺滑的从青石表面滚了下来。它四爪挨地,浑身上下一哆嗦,将沾在狐毛的细土甩落。
竹提盒被黄英子打开,她看了几眼花馍,先挑了一个卖相好的递给徐福兴,然后再将卖相差的递给徐三儿,“食盒里有我炒的菜,你们对付一顿。”
乡下的姑娘怀孕后不怎么娇气,未到肚大走不动路时,该干活的干活,该做饭的做饭,从不马虎。
徐三儿只雇了必要的长工,未雇厨娘。
“吃白面就挺香了。”
徐福兴大口嚼着花馍,他用唾液将嚼碎的馒块挨个慢慢溶解,品咂其中淡淡的清甜。
他在未做徐三家的长工时,每天吃的都是杂粮粗麸。
那玩意只能用来活命。
“炒了点野人汗……”
见两个男人饿极了,黄英子自己打开了食盒,将最下一层的炒菜露了出来。
(野人汗,一种野菜名字。)
菜香扑鼻而来,一主一仆也顾不得只吃花馍,亦开始夹菜了。
然而就在徐三儿、徐福兴吃完菜后,准备放筷继续干活的时候,他们二人望见黄英子忽然捂住了肚子,在青石上忍不住痛呼。
一滴滴鲜血顺着青石往下滴。
“三哥,嫂子快生了,我去请产婆……”
徐福兴见到此幕,匆忙的撂下一句话后,就朝村子所在的方向跑。
这事他有经验,知道现在最应该去做什么。
“生了?”
“快生了?”
在周遭溜达的灰白狐狸折了身,神色一怔。
它快有个弟弟了?
尽管这弟弟与它不熟悉,在过往的记忆中没有他的影子。
最先赶来的不是村里的产婆,而是灰白狐狸熟悉的两个叔伯,他们抬着木制的担架走了过来,与徐三儿搭了把手,将黄英子放在了担架上,小步的朝村里赶。
所幸,家距离割麦的地不远。
在担架赶至家里卧房的时候,产婆带着两个村妇,提着一个大箱子进了门。
一刻钟,两刻钟……。
时间越等越久。
门口的道喜声渐渐绝迹,转而的是一个个男人脸上压抑的面孔。
进一个时辰还未出来,孩子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是一尸两命,还是只死一个。
难说。
“我去煮一碗红糖水……”
嘬完最后一口旱烟,徐三儿放下了烟袋锅子。他对门口等候的众人说了一句没由来的话,就缓步朝厨房走去。
生孩子需要热水,灶台的锅还是热的。
他坐在灶旁的小木凳上,麻木的给灶里加着一根根的木柴,直到锅里的白汽冲翻了锅盖,他才回过了神。
“娃他娘,你没喝上红糖水,死了。”
“你在天之灵,保佑她,让她喝一碗红糖水,能好。”
徐三儿舀了一碗水,朝里面加了红糖,低声说道。
他端着红糖水走到了产房,敲了敲门。
“三哥,你这是?”
开门的村妇望见徐三手里的粗瓷碗,惊诧道。
产房一向是男人勿进的。不仅是因为这里面是女人的私密,更因为产房接生男人看了会倒大霉,所以哪怕女人孩子死了,男人一般都不会进。
“给她烫了一碗红糖水……”
“以形补形嘛。”
徐三儿低头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