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重视。然而于徐三儿这辈人来说,事死如事生,一辈子穷苦的命,就指望死后享阴福。
断掉阖族对祖宗的供奉,不亚于直接枪毙了徐三儿。
“爹,既然你主意已定,做儿子的也不能阻你。”
“不过你还是得小心点徐书文。”
等徐三儿絮叨完后,徐从给自己倒了口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说道。
酒醒之后的人,容易口渴。
“你杀了他老子。”
“做老子的哪能不小心他……”
徐三儿一笑。
“杀我和杀吴猎户不同。”
“吴猎户是外来户,杀了也就杀了,没几个人会为他做主。但你爹我不同,我是正儿八经的徐氏族人,他要是敢对我动手,族里岂能容他。再说,他一家老小还在徐家堡子,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他的妻儿、老娘考虑。”
他精明算计着族里的事。
“爹,你心中有数就行……”
徐从点头。
他之所以认为徐书文说话真心大过假意,就是因为徐书文拖家带口,一家老小都住在徐家堡子,不会轻易铤而走险。
谈话事毕,天色也不早了。
外面早已黑灯瞎火。
“我先走了。”
“羡安还在房里候着我呢。”
徐从听到了后母黄英子踩在长廊的脚步声,于是起身道。
说起来也怪。
他和爹一前一后娶了妻,但陈羡安和左宅的人没打多少交道,只维持了表面的仪度,说话不冷不热,但比陈羡安还小的黄英子却和兰花交情不错,白天六个时辰,四个时辰都在右宅和兰花等人谈笑。
“你走吧。”
徐三儿没有阻拦。
他捏了一把桌上放的花生,朝嘴里扔了一颗。
将不见帅。徐从一直避免和黄英子碰面,这点他还是清楚的。所以黄英子回来,预示着他们父子二人的谈话迎来终结。
和预想的一样,徐从在门口处与黄英子打了个照面。
俩人说了一句客气话后,一人进屋,一人离屋。
然而就待徐从离开徐三儿所住的院落时,他在廊腰的拐角碰见了胡老爷。
“胡老爷……”
“你这几天去哪了?”
他问道。
狐狸未作回答,而是狐鸣数声,转身离去。
“让我小心书文?”
徐从听明白了狐仙话中之意,怔了一下。
他没想到狐仙跑过来见他,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不过他已经对徐书文报以警惕心了,狐仙的预警亦只是让他增添一丝对徐书文的戒心。
他望着狐仙雪白的背影。
它的背影莹莹发光,在黑暗的长廊中一览无余。他没有追。他眼睛看着这莹白色的狐跳上了家里的屋脊,几个纵身消失不见。
“怎么了?”
“在想什么事?”
陈羡安见丈夫久没回房,公公和婆婆的院子里又传出了争吵声,她在婚房里待不住,就走出房间,去寻徐从。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徐从在屋外发着呆。
“没什么……”
“我就是在想,人会不会变……”
徐从收回目光,“小时候,想着长大。但长大后,却想着小时候。是我变了,还是外界变了?”
他与那只狐的缘分越来越浅了。
从他碰见狐仙的那一刻伊始,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在变。最早变的人,是爹,是他,其次呢,是先生,是少爷,是……。
“谁都会有这么一天。”
“长大后,想着小时候的无忧无虑……”
陈羡安握住徐从的手,柔声道。
作为妻子,一个同龄人,她深刻理解徐从的想法。当一个年少的朋友……与自己相距越来越远的时候,任谁……都会在某一天进行感怀。
“羡安,那你……会不会变?”
徐从看向陈羡安。
他很孤独,孤独到没有朋友。
似乎小时候他是有朋友的,有大虫、书文两个要好的发小。可长大后,他就没朋友了,一个个人都离开了他。
包括他臆测的狐……。
陈羡安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徐从因秋夜冰凉而失温的手。
次日一早。
吃罢早饭,徐三儿就独自掮了家当回乡去了。
他还没进徐家堡子。
徐书文就在塬下迎接了他,“叔,现在族里就等你回来主持大局呢。我一个娃娃家,有啥本事当这个族长。没有你在旁指导,一些事咱堡子根本没法干。你原来跟在我爹后面,鞍前马后,一些族上的事情你知道……”
“有叔你代从哥当这个副族长,大家伙心里也服气。”
徐书文给足了徐三儿面子,捧道。
有了良好的开场白,叔侄二人都面带笑容,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朝塬上去走,没走多时,就走到了徐三儿祖上的老房子。
这栋老房子屋顶开了个洞,门窗也被人卸了去。只剩下几根柱子撑着气,不至于让整栋房子啪的一下倒塌。
不过今日的老房有点不同。前院四散零落的土疙瘩还有乱蓬蓬的杂草被人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