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是女子的身份颇感意外。
不过这倒是更加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想要知道这位年轻的女子,当真有定北王所说那般,比宫廷里雕刻一辈子,御用的老师傅还厉害。
“陛下莫要小看女子,女子做起事来,并不比男子差。”
口说无凭,洛云澜只让陛下拿出要雕的物件。
所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她技术行不行,一会雕完了物件,自有证明。
乾宁帝觉得这小娘子说得对,行不行真知见分晓。
于是将龙案上印有玉印的圣旨递给她,让她按着那上面的大红方印,用白萝卜雕出个一模一样的来。
那红印上印着明艳艳八个篆体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洛云澜上眼一看,好家伙,心脏差点没被吓出来。
她没记错的话,这圣旨上方方正正的红印盖得是传国玉玺吧!
陛下竟要她用萝卜雕出个来玉玺,那真正的玉玺去哪了?
天子丢失玉玺是足矣振动朝堂,改天换日的大事。
而她替天子雕刻假玉玺,瞒天过海,诓骗朝臣这事,一但东窗事发,也是要搭上身家性命的严重后果。
洛云澜不傻,她可不打算冒这风险,趟皇权的浑水。
只是她方才话说得太满,还口出狂言的要陛下不要小看她,如今这话再想要收回去,就颇费些功夫。
这个……这个……陛下,定北王殿下明鉴!”
她谨小慎微的向他们分别鞠礼后,才小心翼翼解释道:“小的不过就是个做棺材的商妇,徒有些雕刻手艺却并不太精通,若陛下要小的雕些玩物赏玩,小的尚可斗胆一试,可若是关乎国本的大事,小人的技艺恐难担此大任。”
“为了不误正事,陛下,定北王殿下,您看您们还是去找别人吧……”
方才还信誓旦旦,敢跟皇帝叫号的女子,如今却拉梭子,打起了退堂鼓。
可顾从行怎允许她推诿。
他既将她带入宫中,便是知道她的斤两,否则他也不会叫她面圣。
“洛掌柜也知这是关乎国本的大事,你便也该晓得,你既入了这宫门,知晓了这机密,本王便不会叫你轻易踏出这宫门,有机会泄秘。”
那慢悠悠,阴冷又充满威胁的语气,从洛云澜的脑瓜顶飘过,好像要掀翻了她的天灵盖。
他的话犹如一把无形的利箭,箭矢稳稳对准她的眉心,只要她不应,就会即刻毙命。
“所以只要我按着你们说的去做,就会让我出宫?”
“那是自然。”
顾从行本着恩威并施的态度,悠悠道:“只要洛掌柜按陛下说得去做,那洛掌柜就是自己人,待宫宴结束后,洛掌柜自会安然无恙的跟随本王的车马离去。”
“反之,本王身边不过是少了个侍卫,皇宫里多了一条无名女尸罢了。”
讨论生死,普通人总会有许多忌讳与恐惧。
可对在战场上拼杀惯了的顾从行来说,生死性命不过是司空见惯的日常。
没有忌讳更没有恐惧,有得只是那对生死的漠视,冷静与淡然。
洛云澜承认,她真的被定北王的手段吓到了。
且她身在皇宫之中,也的确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只能任其宰割。
“好。”她抬头望向上首天子,昂首挺胸,不卑不亢道,“这章民女能雕,只是雕之前,民女想向陛下求得一赏。”
所谓富贵险中求,洛云澜自知自己此刻龙潭虎穴的处境,已是身不由己,无后悔可能。
既反悔是死,前进许有新生,她不如放手一搏。
洛云澜料准了乾宁帝和定北王急需这以假乱真的玉玺,又不能声张,有求于她的弱点,如此来了一波趁火打劫。
刚还被定北王吓破了胆,不求其他,只求保命的女子,不过一会的功夫竟又开始谈起了条件。
她还真是懂得什么是峰回路转,审时度势。
乾宁帝瞥了眼伫立在一旁的定北王。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瞧瞧你带了个怎样胆大妄为的女子。这活还没干呢,就先跟朕谈起条件来了!
可人家也的确有谈条件的资本,乾宁帝的确急需这萝卜玉玺。
于是道:“你要朕赏赐什么?”
臣民求天子赏,无非是高官厚禄,金银玉器这两种。
洛云澜是女子,没有仕途,高官厚禄这一项自是不能,那就只剩下金银玉器了。
乾宁帝心想,若她当真技艺了得,能够以假乱真,解他燃眉之急,他就是赏她一座宅子也无妨。
结果那女子并没按套路出牌。
只道:“民女听闻陛下收有一枚十四层牙雕鬼工球,是翁老先生辞世之做,若民女技艺能得陛下肯定,还望陛下暂时舍爱,将此球借民女一观。”